她問我想算什麼,我沒什麼特别想算的,讓她随便看着辦。
明美大師聽罷點點頭站了起來,随即,她便将擺在攤位上的三個水晶球拿下,抱到了烤爐旁邊,讓它們在烤爐旁站成了一排。
“水晶球占蔔法嗎?”
“對。”
水晶球占蔔法是在歐洲地區很常見的一種占蔔方式,據說曆史非常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古代的凱爾特人。具體的占蔔方式非常簡單,基本就是看對面的占蔔師雙手對着水晶球看啊看搓啊搓,然後告訴你一個模棱兩可的結果。
從本質上來說,我願将其稱之為一種古代人的中二小道具。如果真有人能從水晶球裡看到什麼不該出現的景象,那她不是藥吃多了就是蘑菇吃多了,再不就是該去看看腦子和眼睛,它們之中肯定有一個出現了問題。
明美大師這個占蔔做得不太講究,什麼屏息凝神啊,冥想啊,把水晶球放在亞麻布上透過它來看被蔔者啊,這些儀式性行為通通都沒有。
她的水晶球占蔔就是把三個帶底座的白紫粉水晶球放在地上,然後挨個拍了拍它們的光頭。
“哦,發光了,這是什麼魔術手法嗎?”
“那倒不是,主要是底座裡有燈,拍一下就能開了,不開燈我看不清。”
“好破壞氣氛的發言,你至少該說它發光說因為你會魔法吧?”
“那怎麼可能,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搞這套的占蔔師是混不下去的。”
“行吧,那你現在看清了沒有?”
“看清了。我剛剛淺淺幫你算了一下事業愛情和健康,結果出得異常快啊。”
“這說明什麼?”
“你想聽委婉一點的還是直接一點的?”
“委婉一點?”
“兩點之間直線距離最短。”
“直接一點。”
“你是個短命鬼,所以要窺探你的未來特别容易,畢竟你總共也沒幾年好活了。”
“這話說得也太難聽了吧,你們算命的都喜歡危言聳聽,我知道。”
“那是,不危言聳聽怎麼賺錢呢?白水晶球顯示的顔色很正常,說明你直到死之前身體狀況都還不錯,所以應該不是病死的。紫水晶球顯示的顔色成煙霧狀,說明你的抗風險能力不高,事業上受到一次重大打擊就可能一蹶不振,那大概是因為這個死的吧?自殺?”
“照你這麼個說法,我豈不是死定了?”
“那倒也不一定,你戀愛運出乎意料的不錯,粉水晶球裡出現過一道一閃而逝的光芒和一個穩定的光源,說明你這個短暫的人生裡至少會出現兩個還不錯的選項,如果能抓住任意一個,你都有很大概率能渡過難關。我個人的建議是要麼選能硬拉着你走的強運者,要麼選能提供穩定精神環境的厚道人。”
“能不能再說明白一點?”
“換句話說,也就是要麼抓住良機,要麼珍惜眼前人。”
好一個正确的廢話。良機這種東西就是隻有作為過去式存在時,人類才能反應過來的,一旦在它作為現在進行時存在,沒人知道它是什麼。
至于珍惜眼前人,這更是扯淡。我覺得自己做人算是很厚道的,從來也沒有不珍惜過什麼人,還能怎麼更珍惜一點?
我很想吐槽她,但是話還沒說出口,攤位那邊就來客人了,我隻好先把碗筷放下去招待人家。
“阿徹,你喜歡這種嗎?好幼稚。”
“有什麼關系啦,對你可能太幼稚了,對我剛剛好。”
蹲在我攤位前挑挑揀揀的是一個奇怪的組合,聽聲音很像是一個高中生帶着一個小學生,并且小學生還是在嫌高中生幼稚的那個。
我走過去的時候,那個高中生已經拿了一個貓造型的手偶套在手上,正在用“貓嘴”咬那個小學生的臉。
小孩被他捏臉捏得口齒不清,我聽不清這孩子在說什麼了,反正總歸是些抱怨的話。
“啊……這位客人?抱歉,你不打算買的話不能這樣用我們的商品。”
“嗯?”
聽到人聲,那個高中生松開迫害孩子的手,回頭看了看我,然後露出了一個明顯是營業用的禮貌微笑。
“我會買的,這個多少錢啊?”
“……七百。”
有那麼幾秒,我的大腦空轉了一下。
可以說嗎?可以說吧?我隻是在心裡想了一下應該不算丢人吧?
媽——的——好——偉——大——的——臉——啊——
他不能偶像出道,如果他現在就出道,本世代的男偶像顔值平均水平就要被拉高了,那我以後怎麼痛快的罵大家審美倒退?
“稍微便宜一點可以嗎?”
“已經是最便宜的了,你要是打算買的話我可以送你點小東西。”
“好吧。”
開誠布公的說,我被這位同齡人過于優越的臉給迷住了。說得難聽點我現在的狀态叫見色起意,說得好聽點我現在的狀态叫一見鐘情。
不過一見鐘情這種感情本來就很淺薄,如果沒有後續的相處加深這種多餘的好感,我猜過不了兩天我就會把他給忘掉。
畢竟這種“短暫愛了一下”的狀态對我也不稀奇,上次我出現這種呼吸困難感還是在小時候我第一次看木村拓哉主演的電視劇《悠長假期》時,看到男主角被心儀的女生甩了那段。
太棒了,我永愛被人甩了幾欲流淚的年輕帥哥。
“贈品就這個怎麼樣?”
“啊,這個還蠻可愛的哎,我完全可以。”
“那就這個了,找零給你。要包起來嗎?”
“不用。”
老實說,我很想跟他要個聯系方式。但是像他這種類型的人,一天被人要聯系方式的次數估計沒有十次也有八次,我要了多半他也不會給,還是算了吧。
最後我問了一下能不能給他拍張照片,在得到首肯後,我當場給他拍了一張拿着手偶打招呼的照片,并且馬上創立了一個名叫“在最無能為力的年紀遇到的最想包養的帥哥”的相冊把它存在這裡。
拍完,他随手把我剛剛送給他的樹枝發卡夾在了衣領上,揮揮手走人。我心滿意足地打開錢包,想把剛剛收來的錢放進去,結果卻突然發現包裡的四千塊錢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一扭頭,我看到身旁空空如也,剛才放過錢包的占蔔師攤位早就不翼而飛。
“你——”
該死的江湖騙子,就算你是美少女我今天也絕不原諒你,除非你穿個二尺袖給我看看。
新年前的插曲就此結束了。因為沒人可約,我這天睡到了中午才起床,磨磨蹭蹭的去神社意思意思拜了一下。
在翻到那個名字很長的相冊時,我想起那天見過的路人帥哥和明美大師還是會覺得好笑,然後馬上發了一條信息給我在東京的熟人們。
「在?現在馬上發個自拍給我,我要存進“在最無能為力的年紀遇到的最想包養的帥哥”相冊裡。」
夜久收到消息回了個“等等”,孤爪收到消息回了個問号。
黑尾等了好一會才回複,我點開,發現是一張他把手機拿高了拍的三人照。照片裡他跟夜久在比剪刀手,孤爪完全沒在看鏡頭,這與其說是帥哥展示還不如說是在搞笑。
我讓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給我重拍,但還是很給面子的按了保存。
「高濑抽新年簽了嗎?」
「抽了,是小吉,不過簽文是“請散缤紛埋道路,直至戶惑失歸途。”的簽怎麼看都不太吉利吧?」
「确實,好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