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楹三人下方的樓殿衆多,在山壁之上更有建于其中的洞天府邸。
即使破敗異常,但整個榆上派卻是一個極為适合躲藏的地方。
晏缙顯然早已經仔細觀察過榆上派,他指向某一處,低聲開口:“那一處就很适合藏匿。”
白楹努力維持着腦中的清明,點了點頭。
她壓低身形,腳下的青色大鳥也瞬間朝着下方俯沖而去。
沖到靠近榆上派地面的時候,青色大鳥頃刻間消失,化為的點點星火也在空中消散。
白楹抓住宮甯晚的手臂,腳尖一點,飛過一棟又一棟的樓閣,最後閃身進入一個破敗的院子。
她推開布滿塵埃、搖搖欲墜的木門,将宮甯晚扶到已經開裂的玉石地面坐下。
晏缙跟在兩人身後,掐訣消除三人的氣息。
看見晏缙也跟着推門進入昏暗的屋内,白楹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她右手一揮,五張黑灰色的符箓随之而出,朝着屋内不同方位飛去。
最終在上方結成一個灰黑色的屏障,将三人籠罩在下方。
白楹繃直身體,忍住腦海中還未散盡的疼痛,片刻後她沉沉地吐出一口氣,轉頭看向宮甯晚——
宮甯晚此刻不複幾日前的風姿綽約,手臂上的衣裳破爛,手臂和胸口處還有點點血迹,臉色都有些蒼白。
注意到白楹的目光,宮甯晚勉強睜開眼,低聲說道:“别那麼看着我……放心,我還死不了。”
即使受了傷,樣子狼狽,但宮甯晚的一雙眼卻與往常無異,眼尾微微上翹,仍然帶着一股不服輸的勁頭。
白楹微微點頭,低聲答道:“那就好,你可千萬别死了。”
宮甯晚朝着白楹笑了笑,隻是牽動的傷口處又惹得她自己咳嗽幾聲。
她一邊用左手撐住地面,一邊用右手從腰間乾坤袋中費力地掏出一塊布——
那是一塊黑色絲綢布,布上縫有細密難解的符号,又似符箓,又似遠古流傳下來的陣文。
絲綢黑布被宮甯晚輕輕一抛,在空中瞬間分為三塊一模一樣的布,朝着屋内的三人飛去。
白楹靜靜看着那塊布落在自己身上,即刻消失無影。而晏缙也隻是立在原地,未發一言。
倒是宮甯晚又出聲解釋:“這布也是助人掩蓋氣息的,極為厲害……”
她捂住胸口,擦掉之前嘴邊溢出的鮮血,惡狠狠地說道:“那兩隻妖物……一隻汲取我靈力,一隻尖刺上還帶有毒素……之後我一定要他們好看。”
可放完狠話,宮甯晚想起方才與妖魔對戰的事情。
她擡頭望向白楹,狠了狠心,繼續說道:“之後再碰見方才那些妖和那隻像魔神一魂的魔物,若我修為不精再被抓的話,你們兩人隻管跑就是,千萬别回來救我了……”
白楹沉默半響,才慢慢回道:“你先替自己療傷吧,等你恢複實力,又對水妖的迷惑人心之術有了防備後,她們拿你也沒辦法。”
既沒答應宮甯晚的要求,也沒拒絕,而是近乎寬慰的說了這麼一段話。
宮甯晚也不是矯情的人,不再繼續糾結這些事,而是仰頭吞下一瓶補充靈力的上好丹藥。
之後又是吞下清除體内毒素的靈藥,阖眼打坐。
就在此時,院外傳來極為微弱的響動。
屋内的三人皆是屏氣凝神,警戒地望了過去——
院中冷了幾分。
破敗的院内,先是有一縷縷黑色的霧氣飄來,而後出現在衆人面前、隔着破舊木窗的卻是逐漸濃郁的一團黑色霧氣。
飄來的黑色霧氣中有點點微光。
如果有人隔得近的話,必能看清那不是什麼點滴碎光,那是一雙雙暗金色的眼眸在黑霧上轉動眼珠,詭異又快速地移動着,望着院子中的各個角落。
黑霧逐漸膨脹,黏膩密集的霧氣幾乎要将整個院子塞滿。
而布在黑霧上的暗金色眼眸也逐漸靠近白楹她們所在的屋子,最後幾乎是貼在朽敗的窗棂而過。
隻有一雙暗金色的眼眸,似乎透過木窗看着白楹三人所在的方位,但最終它又随着黑霧緩緩遊走了。
龐大的、幾乎塞滿院子的黑霧離去,直到最後一縷縷黑色霧氣也消失在院中。
破敗的院中再也沒有了詭異黏膩的感覺。
*
白楹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她向門邊走了幾步,盤腿坐在布滿灰塵的地面。
她原本也是想拿一些安神定魄的靈藥服下,可右手摸到的卻是空蕩蕩的腰間,這時才想起自己之前已經将兩個乾坤袋塞給晏缙了。
當時她想讓晏缙拿着乾坤袋,在她的掩護之下離開黎銅川……
“你在找這個?”
一道略微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說是沙啞,但更似多年不開口造成的暫時影響。
白楹擡頭看向自己前方——
晏缙正弓身,将右手遞向她。
在劍修的掌心上躺着兩個乾坤袋。
正是之前白楹強硬塞給晏缙的那兩個乾坤袋。其中裝了白楹偶爾會用的法器、法寶、符箓、靈藥、丹藥等等。
白楹隻猶豫了瞬間,就伸手從晏缙手中拿了裝有靈藥和丹藥的那一個乾坤袋。
她将需要的丹藥拿出數瓶,又将其一分為二,把其中一份丹藥和乾坤袋又遞回給晏缙。
“我隻需要這麼多。”白楹望向那雙極黑的鳳眼,“你還是把乾坤袋拿着吧,之後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