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濃郁的悲傷哀痛像是化作實質似的，将男人包裹，蕭袖月眸中閃過一絲複雜，吃力地伸手撫摸他的頭頂，安慰他：“沈約，不要難過了，人總是要死的，隻是早一點遲一點罷了，陪我說說話好嗎？”

沈約咽下口中的腥甜，再擡頭時黑眸平靜如深淵，所有沸騰如海的悲恸都被壓進最深處，不讓少女窺見自己狼狽不堪一擊的脆弱。

“好！”他啞聲道，“你要說什麼？”

“我不喜歡這個地方，等我死後，帶我離開，永遠不要回來。”蕭袖月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她視線虛茫地望着沈約的方向，艱難地說話，“就把我埋在城外最高的山頂上，這樣我可以看到最遠的風景，傾聽山風吹拂林梢的聲音，即使躺在墳墓裡也永遠不會寂寞。”

“答應我，好嗎？”

沈約心如刀割，霎時淚如雨下。

少女還如此的年輕，此前的歲月晦暗無光，幾乎沒有享受過什麼歡愉，卻被輕易剝奪了生命。

他顫聲道：“好，我答應你。”

蕭袖月唇邊勾起一抹微笑，用最後的力氣從懷裡拿出一縷青絲遞給沈約，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羞澀的紅暈，“我常聽人說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這是我準備在新婚夜送給你的禮物，現在給你。”

沈約顫抖着手接過。

“帶上它就如我在，以後你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就好像我親眼看過了一樣，”蕭袖月喃喃低語，眼神逐漸開始渙散，“好遺憾，真的好想和你一起去揚州，去看西湖，.......”

她的語聲越說越低，沈約心裡湧起恐慌，拼命地搖她：“求求你不要睡，你想去揚州，你想去看西湖，我帶你去，我們馬上動身。”不要丢下他一個人。

仿佛是回光返照般，蕭袖月眼神明亮了一瞬：“沈約，我們明天一起去山上看日出，好嗎？”

不等沈約開口，少女嘴裡逸出一口未盡的歎息，手臂無力地垂下，雙眼緩緩地閉上。

她等不到沈約的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