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寬敞,天花闆拔高,水晶吊燈傾瀉而下,與大廳中央的噴泉上對應,四周是半腰高度的假栅欄隔出一個個用餐小隔間,黑色小長桌上一盆白煙萦繞的假山,視覺上起到了空調的作用,避暑勝地的感覺。
林渝繪和劉回舀的餐桌并排,中間隔了一條能通過小轎車的過道,中午用餐時間的末尾,餐廳内沒有幾個人,聲音最大的中央演奏的鋼琴曲,所以正常聊天聲音,兩邊桌子能隐隐約約互相聽到。
而從進門開始劉回舀就看到他們了,服務員的話他也全數聽到,此刻和若若正看戲一般的眼神看向這邊。
林渝繪想解釋自己跟遊斯淺不是情侶關系,聽到那聲嬌嗔後緊急刹車。
她看過去,對上劉回舀滿是挑釁和看熱鬧的眼神。
冤家路窄。
林渝繪硬着頭皮朝劉回舀假笑,立刻轉頭看向遊斯淺,想讓他配合。
結果,遊斯淺沉浸在平闆裡面,點菜的手跟切水果一樣恨自己手速太慢,絲毫沒留意到外面的情況。
林渝繪在桌底踢了他一腳。
遊斯淺蹙眉擡頭,滿臉寫着:做什麼?
她一通眨巴眼睛:快看旁邊!
遊斯淺戀戀不舍将臉從平闆上擡起來,慢慢挪回來,一股不放在心上的懶散。
就一眼,他看見對方桌面的東西跟他平闆裡面顯示的情侶套餐一模一樣,指尖迅速劃過那一頁。
他朝林渝繪wink,露出讓林渝繪不太放心的笑容,奸詐,要耍壞的前奏。
林渝繪皺眉:?
遊斯淺又半眯眼睛,似乎在征求她的同意。
林渝繪沒看懂,但這節骨眼上她隻能同意,于是蠻不情願點點頭:随你。
遊斯淺朝她挑眉,又回到平闆上。
像是演了一出默劇,服務員一頭霧水,等兩人不再眼神溝通之後,服務員才看看後面一桌,又看看他們,含笑問:“是二位的朋友嗎?”
遊斯淺在平闆上忙碌,抽空擺手說:“不算,不重要,不過那個套餐我看了,不符合我女朋友的口味,我們自己點吧,點一些她平時經常吃的。”
話落,林渝繪眼神迷茫,什麼叫經常吃的。
遊斯淺朝她揚了揚下巴,示意:放心,交給我。
她懸着的心還是沒有落下。
服務員連忙回話說:“都可以,按照二位喜好來就行。”
林渝繪向服務員禮貌微笑,餘光發現劉回舀一直看向他們這邊,她索性轉頭,撐手,瞪回去。
眼神像是打了一架,硝煙彌漫,誰也不服誰。
若若看看她又看看劉回舀,帶着不滿意的嘴角拽着他胳膊撒嬌說:“哥哥~我要吃三文魚,你喂我嘛~”
意識到若若不開心,劉回舀換上笑容,終止對視,喂了若若一塊三文魚,又貼心幫她擦掉嘴角的醬汁,寵溺說:“乖,多吃一些,你太瘦了。”
若若皺了皺鼻子笑,哼哼唧唧搖頭晃腦。
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們很恩愛,林渝繪翻了個白眼。
就這一會兒時間,服務員聲音警惕起來,猶豫着朝遊斯淺開口說:“先生,您要不要再确認一下點單的份額?兩個人吃可能會浪費。”
把林渝繪注意力拉回來遊斯淺身上。
他将平闆放到一邊,肯定說:“不會,我女朋友飯量我了解,她愛吃這些。”
服務員拿起平闆,掃一眼她,瞳孔滿是欣賞又羨慕,然後輕笑和遊斯淺說:“好,我再跟您确認一遍。”
林渝繪一開始沒當回事,無意瞥見手裡平闆上購物車的總額高達五位數的時候,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可不欣賞和羨慕嗎。
欣賞她胃口大。
羨慕她有錢。
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她呆呆擡頭,隻見遊斯淺一臉神氣抱手,望向劉回舀,從容跟服務員說:“念。”
服務員點開平闆,輕輕熟練開口:“刺身拼盤兩份,清蒸帝王蟹兩份,蒜香波龍兩份,佛跳牆兩份,櫻桃鵝肝四份,金磚鵝肝四份,香煎鵝肝四份,紅酒鵝肝四份……”
每一道菜都像紮在她心髒上的刺,讓她的靈魂在後方吐血。
這家餐廳走精緻路線,價格定位面向富家人群,盡管她以前用它當個零嘴,但現在,錢包見底。
林渝繪咽了咽口水,心底默念十遍“賺錢就是用來花的,總有一天會賺回來”才勸好自己别動粗。
遊斯淺一隻手搭在桌上,一隻手搭在沙發靠背,一臉慵懶朝她微笑,上揚的眼尾率性輕佻。
聽完也隻是點點頭,朝服務員随意擺手,“嗯,可以了,剛剛我點的菜先各上一半。”
沒見過這樣點單的,什麼貴點什麼,還都是雙份,又劈開上菜,服務員愣了愣,然後照辦說:“好的,請稍等。”
顧客就是上帝。
服務員轉身離去。
劉回舀聽到菜單内容臉色不比林渝繪好看,他就點了一套經濟實惠型情侶套餐,眼下桌上隻剩一盤刺身,寒酸又沒有食欲。
剛經曆過一場拉踩,此刻對方對他肯定懷有敵意,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
尤其是那個長得一臉渣男樣但側過臉又滿身青春氣息的割裂男生,此刻正舉起玻璃杯,隔空敬酒,滿滿挑釁。
若若見狀也收了收針鋒相對的火焰,指着冰上的海螯蝦,半撒嬌半不服氣說:“哥哥剝的蝦最好吃,我要吃這個!”
然後朝遊斯淺哼了一聲。
“好。”劉回舀點點頭,聲音弱了下去。
這一切,林渝繪盡收眼底。
果然,這類愛慕虛榮的男人,或許以毒攻毒最有效。
舒坦。
大仇得報,她禁不住哼聲。
遊斯淺靠近桌子往前傾,一臉邀功的樣問:“怎麼樣?解氣吧?”
聽到賤兮兮的聲音她才反應過來。
是,該收拾遊斯淺了。
她在桌子底下踹一腳,遊斯淺立刻嘶聲,擦了擦褲腿委屈巴巴問:“我都幫你了怎麼還踢我?”
她想說他光知道耍威風,也不考慮考慮點錢包,但話到嘴邊變成:“點那麼多,吃不完你就死定了。”
畢竟她也要面子,請客是自己提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