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沉珂身子實在不适,回京都的路上耽擱了一日。
行到驿站時,出乎意料的門口竟停了好幾輛馬車,也許是因為風雪交加,實在不好趕路的緣故,大家都默契地選擇了原地休整。
店小二頗有些為難地打量着眼前的兩位貴人,郎才女貌,看着頗為般配。
隻是眼前女子看着面色不太好,也似乎有意拉開了同男子之間的距離,又不太像是一對,何況男子一開口便是要兩間上房。
“兩位客官,實在是抱歉,今日上等廂房隻剩下一間了,您看是……”店小二問道。
甯嘉澤略微沉吟,便說道:“帶這位姑娘上去。”
沉珂卻忙擺手:“不用,你去、我不用。”
她說的是實話,從小到大,地闆冰冷的祠堂她都睡過無數次,眼下雖然身子不爽利,倒還沒有嬌貴到要同甯嘉澤争奪一間上房的程度。若是把金尊玉貴的世子爺的身子折騰垮了,論起來又是一樁罪名。
小翠随着一同北上,看着擰巴的兩人,小聲嘟囔地說:“主子和夫人何不睡在一處?”
甯嘉澤應當是聽到了,凝視着沉珂慘白的一張小臉,也不再多言耽擱時間,直接對店小二道:“帶我過去吧。”
店小二領着甯嘉澤一同往前面邁了兩步,忽然甯嘉澤腳步一頓,望着後面的沉珂——
“還愣着幹什麼?不跟上來?”
沉珂心頭一顫,本來她都以為是甯嘉澤被她說動了,現在的意思是什麼?兩人睡在一處?
廂房不算大,好在幹淨整潔,就在二樓的拐角處,離樓梯倒是近。
沉珂惴惴不安地坐在桌邊,看着甯嘉澤始終也沒有起身的意思,又轉過頭看了一眼并算不上寬敞的卧榻,心中打起了鼓。
“還疼不疼?”
甯嘉澤記得她在馬車之内坐立難安的苦痛模樣,安頓下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讓小翠再去樓下要壺熱水,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盯着沉珂服下之後,瞧着她的臉色似乎好了一些。
“……好多了。”沉珂小聲答道。
“嗯,”甯嘉澤應了一聲,拍了拍衣袖站起來,“明日要趕路,時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他走後,又有小二敲門送上了三盆炭火,本就不大的屋子頃刻間被暖意圍繞,望着窗外漸黑的夜色,沉珂想,甯嘉澤大概不會回來了。
外頭的風聲那般大,也不知這場雪何時能夠停。
小翠放了幾個暖手爐置于榻上,床上也是暖乎乎的,沉珂抱着錦衾窩在床上,默默往裡面挪了挪,就這麼沉入夢鄉之中。
夜半時分,她迷迷糊糊醒了一次,像是寒風将窗子吹開了,窗扇“砰砰砰”地撞在窗框之上,好似急促的鼓點一般将她吵醒。
暖手爐已經涼透了,床邊也沒有甯嘉澤的身影,沉珂迷迷瞪瞪想要趿拉着鞋下榻,桌案旁一道黑影卻起身了。
沉珂隻覺什麼東西飛速一閃,然後窗戶就被嚴嚴實實地關上了。
她揉着朦胧的睡眼,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那道黑影卻漸漸朝着她靠近了。
甯嘉澤俯身彎下腰,将她因坐起而滑落的被子重新拉上,蓋住了她的肩,安撫道:“好了,睡吧。”
沉珂認出了他,原來他一直都在這間屋子裡嗎?她等了一會兒卻不見他上床,不由問他:“你不上來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