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仁看到暮晨就好似看到了救星,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血,還頗有些得意,對着趙三說道:“你完蛋了。”
說時遲那時快,暮晨稍一施手,等到趙□□應過來的時候,幾人已經是抱頭在地上痛哭了,哀嚎道:“大俠饒命啊,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
混混們方才的嚣張氣焰蕩然無存,隻差沒埋在地上給他們叩頭了。
齊思仁從角落裡走出來,忿忿地踢了趙三一腳,趙三疼得直叫喚,齊思仁大仇得報之後一邊還不忘轉頭對沉珂說:“那個……姑娘沒吓到你吧?”
要吓的話,也該吓完了,沉珂下意識要搖頭否認,偏偏腦袋裡像灌了漿糊一般,不是因為其他,是她能夠感受到有一雙眼睛正打量着她。
——那是老熟人了,是暮晨。
齊思仁見她不說話,以為自己的揣測成了真,又說道:“姑娘,我們幾個真不是壞人,不如讓我送你回去?”
沉珂咬緊下唇,狹窄小巷裡飄來風聲,引得她面上的絲帕微微一動。
幸好,她上頭的結系得極緊,以至于現在還穩穩地留在臉上,沉珂微微垂首,使剛剛跑出來的幾縷發絲垂落耳側,至此大半張臉都被遮住,她的心堪堪才稍微安定一些。
她用極小的音量回答,唯恐被暮晨聽出來:“不用。”
沉珂存了心要掩藏,暮晨卻絲毫沒有放松警惕,怎麼會這麼像?世上竟有相貌、氣質甚至眉眼都同他們家世子妃如此相似的人嗎?
暮晨的目光在眼前這位女子的身上來回梭巡,循着腦中的記憶比對着更多的細節。
終于暮晨徐徐張口問道:“姑娘,可否告知你姓名與住所?”
沉珂感覺頭皮都被拉扯住,頭皮發麻的感覺席卷全身,她可真怕暮晨瞧出了端倪,更怕的是——暮晨平日裡和甯嘉澤形影不離,他既然在這裡,是不是證明甯嘉澤也在此處?
心底的慌亂如同快要決堤的河水,一個浪翻騰過來,隻差一點就要把沉珂淹沒。
就在這時,一聲女子的呼叫引起了沉珂的注意。
是青兒!
“娘子,終于叫我找到你了!醫館裡來了病患,等着娘子過去呢!”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越往前越覺得不對勁,怎麼這麼多人,還有人虎視眈眈地看着娘子?
沉珂不着痕迹地挽住了青兒的手,再也顧不得身後的眼光,惜字如金地說了聲告辭就消失在了巷尾的轉角處。
暮晨本還打算追上去,齊思仁一下就叫住了他:“瞧瞧你們這群人,把人家姑娘都吓跑了,别追了。”
齊思仁從地上撿起一把短刀,正是方才從沉珂手裡滑落的那一把,短小精悍,上頭還嵌了顆紫色的寶石,裝飾起來也适宜,隻是哪有女子随身帶刀的,想到此處,他又添了幾分興趣。
“正事要緊,等我們忙完,我再回來尋她。”齊思仁道。
等等……有些奇怪,齊思仁觑了暮晨一眼,“你怎麼知道我本想追上去?”
暮晨還緊盯着沉珂離去的方向,還沒來得及解釋又聽齊思仁笑道:“不愧是我嘉澤哥派過來的人,比我府裡那群隻知道吃飯飽的飯桶強了不知道多少,我還沒說話就知曉我的意思。”
暮晨微微躬身行了個禮,并未辯駁:“齊少爺,我們走吧。”
他奉世子之命來金陵接齊思仁入京,途中經過揚州,齊思仁貪玩一時不見了人影,這才有了适才的一場風波,稍作休整他們便該繼續趕路去京都了。
這廂沉珂剛走出他們的視線就覺察到有些腿軟,忙對青兒說道:“青兒,你扶我一把。”
青兒忙攙住了她的胳膊。
“那幾人是姑娘認識的人嗎?”
她隻是随口一問,沒想到沉珂卻對她十分堅定地搖了搖頭還囑托說道:“對醫館裡的其他人傳達一聲,若是有人打探我的消息,切記要告知我且不可胡說。”
“青兒知道了。”
深秋風寒,寒意漸濃。
沉珂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心的汗,方才沒有發現,現在冷風一吹,隻覺渾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