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嘉澤颔首說道:“明日備馬車,我們去沉家一趟。”
暮晨有些吃驚:“明天不是約了顧公子一道去禮部嗎?”
甯嘉澤回頭望了一眼被關上的大門,看陽光灑在朱紅大門上的散落着的金紗一般的光暈,低聲說道:“先送她去沉家,然後再去禮部。”
她是誰沒有明說,哪個他?暮晨此時腦子飛速轉起了彎。
半晌後他一拍腦門終于意識到自己真是愚鈍,除了裡面的那位還能有誰!
說來也是奇特,殿下對世子妃的态度可謂是驚天轉變,從一開始的不願踏足,到現在趕路回來隻為在府裡多見見世子妃,巨大的反差一時間讓他難以适應,現在還要忙裡偷閑親自去送世子妃回家,禮部和沉家可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這樣大費周章跑一趟……
金色的陽光斜斜地灑在雕花木窗上,透過支撐棱的縫隙,沉珂往外頭張望,正好看見甯嘉澤轉頭的瞬間。
她蹲下得那麼快,好似做賊心虛一般的生怕被他發現。半刻後,見屋外沒有了動靜才站起身來。
芸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小姐,這是做什麼?”
沉珂捂着胸口舒了口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候想要往外面看看,偏偏害怕對視上他的眼睛……事後才發現自己這一舉動頗有些多餘,看便看了,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不過有一點她可以确定的是,她現在非常的雀躍,一顆心髒跳動得飛快,大概是要回家見到洛姨娘而欣喜若狂了。
帶着這樣的好心情,等到用晚膳的時候,沉珂還特地問了一句殿下要不要回來用膳,向嬷嬷笑得十分的慈祥:“世子妃自個兒多用一些,晚上留些力氣等殿下回來就是。”
于無人處,芸兒不解問沉珂道:“小姐,為何嬷嬷說要留力氣?”
沉珂本來壓根沒把這話放在心上,隻覺向嬷嬷是告訴她甯嘉澤不回來用膳的意思,現在芸兒一問,她後知後覺回過味來。
真是!向嬷嬷怎麼無時不刻都在提醒她!
沉珂臉頰染上一抹绯色,口裡含糊不清:“大概就是……殿下會晚一些回來吧,嬷嬷讓我等他。”
這麼一等,便是許久,等至亥時,夜色漸深,芸兒打着哈欠又點上了兩根蠟燭,正想着回頭勸沉珂睡下的時候,才發現自家小姐不知已合上眼睛睡在了桌案上。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芸兒看見甯嘉澤踏着沉穩的步伐,正欲請安,就見他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
燈火通明的聽雨軒内,甯嘉澤目光所及之處,沉珂身着素色羅裙,伏于桌案之上,已然睡去。
他放緩了腳步,靜靜凝視着她睡着的容顔,燭光搖曳當中,襯得她的面容額外的恬靜,不知做了怎樣的好夢,嘴角微微漾起來,酒窩裡面盛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甜笑。
甯嘉澤突然有些不忍心叫醒她來,于是他解下了身上披着的大氅,緩緩地放置于她的身上。
睡夢當中的沉珂感知到身上的重量,不安地扭動了下身子,本來放着冰塊的屋裡還冒着寒氣,現在整個身體被寬厚的大氅覆蓋着,恰好溫暖着她的四肢,她拱了拱身子,向着熱源移動。
這下倒好,本來就不大的地方因着她的動作失去平衡,睡夢當中的沉珂隻覺身子一歪,好似要墜崖一般靠在岸邊搖搖欲墜。
就在她即将摔倒之際,甯嘉澤如閃電一般靠近了她,他長臂一伸,穩穩地把人接住了。
沉珂的頭撞上甯嘉澤的胸膛,哐珰一下,甯嘉澤悶哼了一聲。
沉珂于聲響當中,剛剛睜開惺忪的睡眼,就見他一雙赤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臉。
恍惚當中,甯嘉澤突然想起來,第一次見她,她牽着他的手從地上爬起來;第二次見她,她差點摔到了湖裡,接過摔進了他的懷裡。
甯嘉澤垂眸看着妻子柔柔的眉眼,好似含着一汪春水一般,一雙翦水秋瞳的眸中仿若藏着無盡的柔情蜜意。
于那盈盈的目光當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扶住她的腰,隔着不算輕薄的衣裳,感受着她纖細的腰肢在他掌中綻放的柔軟,眼眸沉了沉。
“沉珂。”他喚了她一聲。
“嗯?”沉珂已經驚醒過來,此時不敢有太大幅度的動作,生怕自己沒有站穩摔倒在地上。
于那聲似是而非的回答當中,甯嘉澤緩聲道:
“今天我說的提上日程的事,并非你所猜的那一樁。”
他伸手捏了捏她腰間的軟肉,笑道:“夫人如此聰慧,不妨再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