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頭下的水聲嘩嘩,莫思語情不自禁屏住心神,力圖把聲音聽的更仔細些。
“嗨呀,她就懂學習啦!哪知道咱們投籃的快樂!”
“嘻嘻嘻,下次上體育課,我非要教教莫思語。”
幾個男生語氣揶揄,非但沒有生氣,反倒笑呵呵的。
被漂亮女生說傻,多是枯燥學習生活中的一樁趣事。
這堆笑語中,一道清清朗朗的低笑,顯得别有一番味道。
“她還是那樣啊。”
不知為何,過道那邊的氣氛好像驟時變得不同尋常。
莫思語的思緒也有了些許間斷。
“她還是那樣啊。”
還。
所以?
他也還記得,并認出了自己?
“莫思語,你在嗎?”
門外,李糯的聲音傳來,打破了兩邊的甯靜。
莫思語呼口氣,出來了。
和過道那邊的徐域,四目相對。
徐域訝然望着她,随後低下眼睑,溫和道:“你聽到了?對嗎?”
莫思語迎着一群人的目光,有點尴尬。
徐域卻又笑了:“那你還記得我嗎?”
“你說要去清華北大開飛機,有印象嗎?”
莫思語餘光瞥見李糯偷笑,點點頭。
“記得。那時候……不懂事。”
徐域:“這麼多年過去了。”
“我那時候對你說的,果然沒錯。”
莫思語知道。
他的意思是,莫思語很聰明,腦子不笨,竟然可以從小破地方,考到名高亞林一中。
莫思語也很感慨,真誠道:“謝謝。”
氛圍有點奇怪。
這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隐隐處于第三人無法插足的同頻中。
似乎有着獨屬對方的神秘記憶。
徐域笑了笑,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薛音兒兀聲打斷道:“要上課了!快回去吧!”
“思語,你認識徐域啊,我們關系這麼好,你也真是的,一點消息也不告訴我!”
薛音兒佯怒,親熱挽住莫思語的胳膊,說莫思語不夠意思。
莫思語有些難以招架:“不算認識,一面之緣,徐域小時候幫過我。”
薛音兒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笑道:
“這麼簡單啊。”
“也太沒意思了,我還以為你們之間有什麼跌宕起伏的故事呢。”
“沒意思 。”
上課了,自習課。
莫思語認真整理數學錯題本,突然後座輕輕遞過來一張小紙條。
薛音兒:徐域小時候的樣子,是什麼樣的啊?
薛音兒:之後你們沒再聯系過了嗎?
……
不誇張,莫思語頭皮發麻地收到了一口袋小紙條。
“嚓。”李糯的稿紙随着橡皮推過來了。
上面寫着:
【你看看,怎麼樣!天珍旁邊的守護獸開始發力了吧!
煩死了!
煩死了!
真!的!煩!死!了!
但凡徐域和哪個女生多說了一句話,就和要了她的命一樣!
班裡的好多女生都對她暗地翻白眼(白眼)(白眼)】
莫思語心裡也有點不舒服。
她隻想好好學習,拼命學習是她這種貧民窟女生唯一的出路了。
薛音兒自己是舞蹈生,有家裡鋪路,學習時間耽誤的起,自己可耽誤不起。
莫思語回複:等放學,我把事情全部給你說一遍。
薛音兒這才消停。
沒想到,薛音兒一放學,立刻搞了個大招。
她要請徐域,莫思語吃飯。
“天啊,小時候一面之緣,高中竟然有機會同班同學,這不值得吃一頓飯嗎?”
“思語,你不是說你很感謝徐域嗎?”
“吃個飯,應該沒有問題的吧?”
李糯收拾着自己的書包,對于薛音兒玩的道德綁架,嗤之以鼻。
“那也是思語找機會請客 。你請什麼客啊 ?”
“……”薛音兒話被堵住了,随後又親切挨着莫思語:
“我和思語情同姐妹,思語節儉,稿紙都先用鉛筆打,再用水筆寫。”
“吃飯也總是在食堂解決。”
“我看着都心疼。”
“徐域嘴巴挑剔,喜歡吃的我也熟悉,我先幫思語把飯請了。”
“感謝飯,總要高端一點。”
“以後啊,思語有機會再謝我也行。我和思語的關系好,随意就行,請我喝白開水我也不介意啊!”
“重要的是情誼。”
在朋友李糯面前。
莫思語努力掩飾的貧窮和敏感自尊,就這樣被薛音兒毫不客氣,狠狠踩了數腳!
那張紅豔豔的嘴巴,一張一合,仿佛喋着血,讨厭的很。
—— 窮!摳!土!
莫思語渾身顫抖,想反嘴回去,卻無力的很。
“嗤,薛大小姐這樣心腸好啊!那要不然,讓思語每天給徐域打杯白開水報恩得了。”
“徐域肯定也不介意。”
李糯皮笑肉不笑。
薛音兒目光盯着李糯看了好久,沒說話。
然後給莫思語道歉:
“抱歉,我也是為你好。”
“徐域我知道他的。”
“他一向很挑剔。”
“而且,我都把你要請他吃飯的事情,告訴他了。”
“艹!你有病吧?”
李糯直接爆粗口了。
手指蜷縮,指甲刺痛了手心,莫思語難得強硬道:
“真是謝謝你了。”
“我會去請他吃一頓上得了台面的。”
薛音兒沉默了一會,再一次道歉:
“對不起。”
莫思語不想接受她的道歉。
薛音兒直接抓住了莫思語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