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和巴裡對視了一眼，都知道此時此刻再多問也無濟于事。

而且，很多事情當着普通人好友的面反而不好追究。

于是二人同時點頭，在館長的目送中轉身離開了這個展館。

踏出展館的一瞬間，光線明亮，場館氛圍重新歸于正常。

加百列外套口袋中的燒号機突然振動。他低頭拿出來看了眼，瑪莎·摩根的名字躍然眼前。

他沒有猶豫接起了電話：“瑪莎？”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巴裡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兩人的腳步不約而同地停下，各自投入了手中的通話。

“我這邊有了點新發現。”露易絲的話簡潔明了，甚至并沒有給予答複的時間，“一會兒見面談。”

差不多在同一時間，兩人先後挂斷電話。

加百列将手機放回口袋，擡起頭目光與巴裡交彙，對方顯然也遇到了一些亟待解決的事情。

盡管兩通電話的内容各不相同，但彼此都意識到，接下來恐怕無法同剛才那樣心無旁骛地繼續下去了。

巴裡和加百列同時開口：“我這邊——”

他們又同時停下來，話語戛然而止。

“有急發事件需要處理。”巴裡率先繼續，他聳了聳肩，有些無奈，“所以……”

加百列非常理解的點頭：“我這邊也是。”

他眼角微微下彎，細碎劉海垂落額前：“不過，好在這次不是還沒開始就被打斷。”

“……對。”巴裡的目光落在那張帶着溫和笑意的眼睛上。

“你說得對。”他不自覺地低下聲音，幾乎像是耳語，“我們下次見。”

加百列目送着巴裡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

緊貼着纏繞在白皙脖頸上的，凝滞不動的銀色金屬銜尾蛇動了動搭在鎖骨間的流線型腦袋。

暗綠色眼睛無聲睜開，蜿蜒盤旋在頸間。

“乖一點。”加百列的手撫過頸項間液态金屬般的銀色鱗片，讓它不要使用自己的能力。

加百列的身影在所有監控設備的畫面閃爍了一下。

“不是現在。”他輕聲開口，将外套的領口拉起遮住了盤在脖頸上的蟲族。

而這個昆蟲展……

加百列在路口回望了一眼昆蟲館，之後可能需要找機會再來一趟。

機車轟鳴着從他身側呼嘯而過，又急停在路邊。

車身顫動的尾氣在地面上留下一片蒸汽。

加百列正打算收回視線，湊巧看見機車車主摘下頭盔。

紅黑相間的頭盔被輕描淡寫扔在一旁，挑染的白色發梢略顯不羁地落在額前。

偶有幾縷略長些的在寶石藍色的眼睛前随着本人的動作輕晃。

流暢的手臂肌肉随着對方褪去手套的動作微微起伏，身形挺拔，神态中透着一絲漫不經心的冷酷。

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加百列擰眉，記憶在腦中迅速閃回，卻根本找不出和這個人有關的相關影像。

他的回憶因為對方的擡頭而被打斷。

兩人隔着車流穿行的街道站在兩邊對視。

傑森目光随意地掃了一眼自己感受到的視線來源，在看到對方之後，目光頓了一下。

——是前幾天港口碼頭遇見的那個高中生。

那天太晚了，他其實沒完全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印象裡隻有那雙收到驚吓後，被淚水浸潤到有些剔透的蔚藍眼睛。

直到現在再次相遇，傑森才注意到，對方白的似乎有些過分。

不知道是天生如此，還是因為那天碼頭受到的傷勢還沒完全恢複。

哥譚有些時候還是太小了一點。

“……”

但那次相遇是高中生和紅頭罩之間的事情，而不是和傑森陶德。

貿然打擾隻會顯得莫名其妙。

傑森沉默的收回視線準備轉身離開。

但在真這麼做之前，他卻莫名的有些猶豫。

他轉身的動作隻進行了一半就遵從着内心的感覺被緊急叫停。

傑森轉回身，目光落在那個還站在路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高中生身上。

他握緊了手中已經褪下的半指手套。

掌心的幾次收緊讓皮革在他指間微微發出摩擦的聲響。

傑森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些什麼。

正常來說他應該直接離開這裡，而不是像個呆子一樣站在這裡和别人對視。

而跟他對視的人，甚至可能完全不知道他是誰。

加百列完全想不起到底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後頸泛起熟悉的灼熱感，比之上一次更加強烈，強烈到讓他有些目眩。

世界在眼前旋轉，他幾乎快要站不穩。

單手撐住路邊路燈穩住自己的加百列，另一隻手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後頸。

傑森眉頭微動，注意到高中生搖搖欲墜的身影。

他終于還是沒有抵擋住内心的本能，擡腿準備走向街對面。

恰在此時，成群結隊手腕上綁着各式各樣氣球的小學生準備進場，阻擋了兩邊的視線。

根據前幾次的經驗，加百列推測，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周圍出現了一些比較特殊的人。

而這一次，明顯是因為那個街對面的家夥。

他需要遠離對方才能夠恢複正常。

不再猶豫什麼時候見過那個人的加百列轉身離開。

等傑森穿過混亂的小學生隊伍，原本站在路燈邊的金發男生已經不見蹤影。

隻留下了絲絲縷縷與上次如出一轍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