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昆蟲的頭部形狀有些像慘白的人類頭骨,隻是略微被拉長和畸形化。
眼睛的位置沒有昆蟲常見的複眼,近似于人眼,瞳孔中能看到一種暗綠色光點流動的東西,形狀如同凹陷的洞穴。
似人非人,帶有一種微妙的恐怖谷效應。
加百列緊緊盯着玻璃隧道上的蟲子,最開始的那一隻身旁,開始出現第二隻、第三隻。
随着時間推移,這種蟲子的數量急劇增加,直到爬滿了整個玻璃隧道的這一側。
那些蟲子的翅膀密密麻麻地貼在玻璃上,無數雙冷漠的人眼,緊緊盯着隧道内的加百列和巴裡。
随着昆蟲數量的增加,它們的翅膀開始無序地振動。
腿部關節不斷伴随着敲擊玻璃的動作發出咔哒聲,片刻後形成一種詭異的共振。
無數隻鋒利的鈎爪在玻璃上爬行、刮擦,細密的聲響鑽進人的耳膜,令人頭皮發麻。
隧道内本就昏暗的環境被無數的翅膀遮擋着吸收了僅存的光線。
面對巴裡的疑惑,加百列隻是示意對方不要出聲。
他不确定如果有聲音的出現,會不會導緻這些昆蟲的狂躁。
雖然最近獲得了一些能力,但他好像沒辦法護着他的社畜朋友安然無恙的離開這裡。
巴裡的疑惑詢問在加百列的表情以及身後出現的,令人窒息的共振聲中低了下去。
仿佛無數隻冰冷的觸角正沿着他的脊背緩慢爬行。
這是一種令人惡心的,但存在感極強的陌生感覺。
被這種感覺席卷的巴裡嘴角弧度下降,最開始逛展帶來的輕松感此刻已經完全消失。
在意識到背後的異常後,他冷靜地轉過身。
同頻的共振,以及有節奏閃爍着的眼睛代表這些昆蟲之間似乎具備某種群體意識。
轉身的動作像是打開了什麼隐藏着的開關。
趴在玻璃隧道上的詭異昆蟲開始以一種瘋狂的速度敲擊起玻璃。
細密的咔哒聲瞬間提升到了難以忍受的音量。
如鋼針刺入空氣,以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節奏回蕩在整個隧道。
穿透性極強的嘶鳴聲波夾雜着金屬之間的摩擦感直鑽腦海。
巴裡下颌緊繃,意識到局勢已經發生突變。
出于本能,他伸出一隻手臂攔在加百列身前隔絕危險。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瘋狂敲擊玻璃的昆蟲,随後輕微側頭:“慢慢後退。”
從這些昆蟲開始嘶鳴,加百列就有些失神。
這些嘶鳴在他的耳中并不隻是簡單的噪音攻擊。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越過巴裡的肩膀,餘光中隐約瞥見巴裡因為認真而緊繃的下颌線。
刺耳的聲波中似乎暗藏着某種信息。
模糊不清,像是在夢境中聽到的低語,若即若離,難以捉摸。
但并非蟲族的語言。
随着嘶鳴聲加劇,加百列的腦海中逐漸出現一種難以名狀的混沌感。
每一陣嘶鳴聲都在微妙的調整着頻率,試圖更精确地傳達出隐藏在聲波後的信息。
但加百列完全無法理解這些昆蟲的力量究竟想要傳達什麼。
也無法分辨這些聲音究竟是惡意的低語還是某種帶着警告的信息。
就在他們緩緩後退的瞬間,原本瘋狂敲擊着玻璃的昆蟲群體突然靜止了一秒。
整個場館都在這一刹那陷入短暫安靜。
緊接着,敲擊玻璃的聲音和嘶鳴聲以更瘋狂的節奏重新爆發出來。
比之前更加刺耳,仿佛每一隻昆蟲都在拼命将音量調到極緻。
高亢的嘶鳴聲不斷變化頻率。
巴裡注意到玻璃上逐漸擴散的細微裂縫。
他下意識伸手拉住加百列,準備随時應對接踵而來的危險。
“不好意思!讓你們受驚了!”帶着倉促喘息的焦急聲音在兩人身後場館入口的位置靠近,“不好意思!”
聽到聲音的兩人轉過身。
一個年長的男人大步跑了過來,臉上挂滿汗水,明顯是剛剛經曆了劇烈的運動。
從監控中看見詭異場景的館長匆忙趕來,神情中帶着顯而易見的緊張不安。
在這道聲音靠近的一瞬間,那些發出刺耳嘶鳴的昆蟲突然像被按下了暫停鍵驟然停止。
加百列回頭看了一眼,那些昆蟲仿佛從未存在過,帶着不甘的氣息消失在雨林造景中。
“真是抱歉,吓到你們了!”館長喘着粗氣,臉上帶着深深的歉意以及尚未完全消散的緊張。
他的神情不像是剛才那場詭異事件的主導者,更像是一個被突發狀況吓到的普通人。
巴裡沒有完全放松警惕。
他依舊擋在加百列身前。
而他的目光鎖定着不遠處驚慌失措的老人。
平日裡帶着活力和輕松的臉龐此刻嚴肅至極,所有的玩笑和随性都被暫時收起。
“能解釋一下嗎?為什麼會出現剛剛那種情況?”他皺着眉詢問。
館長擦着額頭的汗:“我也不知道……這是我從别人那買來的品種。”
“這些蟲子原本應該是完全安全的,沒有任何攻擊性,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
這位年邁的昆蟲愛好者急切的解釋着:“抱歉,真的抱歉。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現象。”
被巴裡擋在身後的加百列并沒有第一時間參與對話。
他隻是沉默着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玻璃隧道。
應該是因為他?
因為那些昆蟲好像在試圖和他交流。
剛剛被壓下的猜測又在加百列心中冒出了頭。
“那些複生的珍惜品種也是同一家公司出品的嗎?”他從巴裡身後探出頭,溫和詢問,“是哪家公司?”
館長搖頭:“這個問題我無法做出解答,我們簽訂了合作保密協議。我得遵守契約。”
線索中斷。
“作為補償,将會免除兩位接下來的所有花費。”館長擦着汗,鎮定說道。
這話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在委婉地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