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脖子上的倒三角标志,與加百列前幾天在港口走私客們身上看見的圖案完全一緻。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杯中的冰塊一點點化成水。
“再來一杯。”加百列将手中盛滿酒的杯子推回吧台。
錢到位就行,酒保什麼多餘的話都沒說,隻是安靜的照做。
在第二杯漂浮的冰塊化成水之前,那群人同時站起了身。
椅子在地闆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混合着粗俗的笑聲和肆無忌憚的談論,像一陣刺耳的雜音在酒吧裡回蕩。
很吵鬧。
加百列的目光跟随着他們的動作,冷靜地觀察他們每一個細微的神情和舉動。
酒杯在他的指尖輕輕轉動。
在那群人跨出酒吧大門後,加百列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冰塊在杯中發出清脆的輕響。
酒吧内混亂嘈雜的環境仿佛與他無關。
吵鬧的笑聲、混雜的音樂、酒氣和煙味在他站起身的一瞬間變得遙遠。
穿過雜亂的桌椅和人群時,他不動聲色地避開那些醉漢和舞女,目光一直停留在那群人的背影上。
酒吧的大門在他面前敞開,冷風夾雜着海港的鹹濕氣息撲面而來。
沒有絲毫猶豫,加百列跟着那群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酒吧喧鬧的光影之間。
酒保将桌面上的酒收回,眼角餘光卻瞥到了那另一位他以為已經離開的客人同樣放下手中的酒杯,同樣滴酒未沾。
這下,對方是真的要離開了。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酒吧大門外的夜空。
烏雲像濃稠的墨汁一樣無聲地籠罩在天空,幾乎看不到一絲星光。
雲層低到仿佛伸手可觸,彌漫着令人窒息的陰郁,讓人胸口發悶。
‘看來今天也是一個不平夜。’酒保收回了目光。
地面滿是雜亂的垃圾和積水,映出微弱的街燈光斑。
加百列跟在那群人身後穿梭在灰港的彎折小巷。
巷道深處,偶爾傳來遠處隐隐的喧鬧和斷斷續續的犬吠。
泡芙在他腿邊短暫的出現了一瞬,又重新返回陰影中。
巷道兩側的建築愈發顯得狹窄逼仄,牆面斑駁的塗鴉隐沒在陰影中。
夜風卷起地面上的碎紙屑和灰塵發出沙沙的輕響。
加百列頓了頓,放出了幾隻冰霜精靈。
淡藍色的光芒在他的指尖閃爍,随後化作一陣寒氣,輕盈地飄向那群人繼續跟蹤。
寒冷的氣息在空氣中悄無聲息蔓延,很快便消失在巷道盡頭。
他自己則放慢了步伐,短暫觀察了一下四周,最後在一處堆滿雜物的角落停了下來。
破舊的模闆、廢棄的塑料箱還有生鏽的鐵通,随意堆疊在一起幾乎要将整個巷子堵住。
加百列借助這些雜物隐藏了自己的身影,安靜地等待着“獵物”的靠近。
潮濕的黴味萦繞鼻尖,頭頂的天空被厚重的雲層壓得極低,像塊沉重的黑幕蓋在這片區域上方。
幾隻瘦弱的貓從巷口閃過,留下幾聲輕巧的貓叫。
加百列耐心地等待着,然而追蹤他的人并沒有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直到一道聲音從他的頭頂傳來,打破了此間寂靜:“你在找我嗎?”
他猛地擡頭,看到紅頭罩半蹲在牆頭,紅色的頭盔在昏暗的光線中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加百列的目光鎖定在紅頭罩身上。
對方的身影在光線中顯得格外清晰,以一種輕松的姿态蹲在牆頭,單腿微曲,另一隻腳穩穩地踩在牆磚上。
紅頭罩身上的皮革戰鬥服緊貼肌肉線條。
黑紅相間的色調在這片陰影中散發出一股冷酷的氣息,腰間的武器和工具帶井然有序地排列。
“你在找我嗎?”傑森再度開口,頭微微側傾,語氣中帶着一絲調侃。
加百列:“……”
他很坦然的給出了回答:“是啊。”
在泡芙給自己透露消息的時候,加百列就決定等着對方的出現。
視野中的紅頭罩一舉一動都透着張揚的自信,身上散發出的冷酷氣息與這片陰暗環境格格不入。
傑森穩穩站起身,輕輕一躍,落在加百列面前,動作潇灑利落。
在從牆頭躍下之前,他的目光便鎖定了站在巷子陰影中的高挑身影。
“教你一件事,”伴随着迅速地動作,傑森輕松開口,“在不确定跟着自己的人實力的時候,不要讓自己站在沒有退路的地方。”
昏暗的環境裡,在空氣中輕輕晃動的銀色發絲宛如夜色中閃爍的微光。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步之遙。
盡管對方臉上戴着純白色的笑臉面具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容。
但傑森能夠清晰地看見對方面具背後的那雙宛如月光倒映的銀色眼眸,溫和而純粹。
銀發與銀眼的組合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突兀。
那目光直擊内心,傑森呼吸微微一滞,手中戰鬥棍不偏不倚地抵在對方的頸側。
這家夥身上似乎有一種危險到難以捉摸的緻命吸引力,傑森挑眉。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又問了一遍,語氣中透出一絲審視。
盡管心中隐隐警覺,但傑森依舊有些被眼前這個擁有神秘氣息的銀發家夥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