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查理·庫珀才是聖殿騎士,哈迪·德勞隻是他們用來賺黑錢的媒介?”華生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我就說,他們應該不至于堕落到連磚廠的工廠主都收,不然還真是太不挑了。”
“德勞隻是媒介,他頂多就知道有聖殿騎士團的存在,而聖殿騎士們在利用磚廠裡的紅磚走私鴉片。”威金斯晃蕩着腿,擰着眉毛繼續說道:“庫珀一開始應該是不知道這個生意的,所以他才會在知道真相後有那麼劇烈的反應。他和德勞在半個多月前驚天動地地吵了一架,然後就在三天後徹底消失了。”
“德勞應該沒本事殺了庫珀吧?”華生低頭看着下方安靜的工廠:“有人看到有陌生的女人出入德勞的工廠,她應該就是新的接頭人,也該是殺死庫珀的兇手。威金斯,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
“露西·索恩,聖殿騎士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的神秘學家,之前和華生醫生你在阿富汗搶金蘋果的那批人就是她派去的。”威金斯有些不确定地眯起了眼睛:“但庫珀應該不是她殺的,我不是小瞧露西·索恩,但那個女人沒這個本事,兇手另有其人。”
“這可真是城頭變化大王旗,我不在倫敦的日子裡,都多出了些什麼牛鬼蛇神啊?”華生唏噓地拍打了一下衣服的下擺:“說起來,聖殿騎士團的新任大團長到底是誰?好像至今為止都沒人跟我具體說說這個人。”
“不知道。”威金斯尴尬地撓了撓臉頰:“我們隻确定有這号人,但卻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新任的大團長好像很惜命,從來沒有出現在公共場合裡過,至少我們從未正面遇見過他。”
“這可真是…”華生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但他突然站了起來,直勾勾地看着遠方:“那邊是不是剛跑過去了一個人…不好,聖殿騎士要去滅口了。”
華生沒跟威金斯說清楚就一個大跳落到了前方的屋頂上,并速度極快地往前方那個同樣在飛檐走壁的身影沖去。前面那個人影似是察覺到有人在追自己,本就飛快的速度變得越發迅捷。
“華生醫生,我們這是在追誰?”威金斯第一次意識到腿短的不便,他得憋着一口氣,才能追上正大步往前飛奔的華生:“請相信我,我能夠幫上忙的。”
“你不要跟着我。”華生隻是側頭看了一眼威金斯,并沒有停下來:“你知道白天都有哪些人去貝克街找福爾摩斯,對嗎?現在去找那些人,如果沒有後續追兵,那一切安好;如果有别的人前去殺人滅口,威金斯,你得保護好他們的生命安全。”
“可是…”威金斯猶豫地看了看華生,又看了看前方的黑影:“我更想…”
“服從命令!”華生提高了音量,用近乎于斥責的語氣命令道:“比利·威金斯,聽從你上級的命令,現在立刻馬上去保護目标人物,不得拖延。”
華生抽出腰間的短刃,并将其高高舉起,然後一躍而下。下方的黑影往側邊滾了一圈,未能擊中目标的短刃劈砍在了石質的屋頂上,留下淺淺的白痕。
身穿深色衣服的男人在翻身站起的同時就抽出利刃朝華生砍來,華生一個後仰,避開了擦着鼻尖撩過的冷白刀鋒。
兩人就這麼在屋頂上拼起了刀,精鋼打造的兵刃在交錯的擊打下發出清脆的打鐵聲。華生和陌生男人都隻露了一雙眼睛在面罩外面,但瞳孔裡是如出一轍的冷靜和熊熊戰意。
一個錯身斬擊後,華生在轉身前拔出了插在腰間的手槍,并反手将準心對準了對面那人的腦袋。但令華生感到驚訝的是,陌生男人也是這麼想的,那黑洞洞的槍口也已經對準了他自己。
“看起來我們很有默契啊,這位不知名的刺客先生。”男人面罩下傳出了悶悶的輕笑聲:“我們同時收槍怎麼樣?還是說,你一定要在這裡和我同歸于盡?”
“我怎麼知道你不會趁我收槍的時候打爆我的腦袋。”華生的手指穩穩地放在扳機上,他舉着槍的胳膊也沒有出現一絲一毫地動搖:“你先放下槍,不然我就直接開槍了。”
“真兇殘。”男人再一次做出了出乎意料的行為:他松開了手裡的槍:“你瞧,我已經放下槍了,你也該表現點誠意出來,不是嗎?”
男人的手指扣在扳機孔裡,滑落的槍支正小幅度地晃動着。
“你的行為真的很奇怪。”華生緩慢地收回了拿着槍的手,但他依然将短刃豎在自己身前:“你就不擔心我不守信用地直接殺了你嗎?”
“你會嗎?”在華生震驚的目光中,男人甚至直接摘下了自己臉上的面罩。
面罩下是一張還算英俊的臉,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窩,靜心修剪過的胡子服服帖帖地趴在嘴唇上方:“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塞巴斯蒂安·莫蘭。”
“你怎麼就摘掉面罩,甚至直接告訴我你是誰了?”華生一時覺得有些神經錯亂,他不知道是自己在做夢,還是這個世界終于瘋了:怎麼剛剛還在與自己殊死搏鬥的敵人,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自爆身份了?
“你們一直在追查我和大團長的身份,不是嗎?”莫蘭往前上了一步,華生則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你該感謝我才對,我幫你們省了很多麻煩呢。”
“那你的大團長又是誰?”華生打蛇棍上地追問道:“都說了你自己的身份了,不如就直接一步到位,全部都說了吧。”
“醒醒,雖然現在是黑夜,但你也不能憑空做夢說胡話不是?”已經徹底不想打了的莫蘭将利刃插回了刀鞘:“你還打嗎,刺客先生?不打的話,我就回去了,反正我的任務肯定是失敗了。被你半路攔在這裡,再去滅口就真的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你們不管哈迪·德勞了?”看到對方收起了兵刃,華生也收回了短刀:“夏洛克·福爾摩斯是位很厲害的偵探,他一定能查出真相的,你們确定不管了嗎?”
“和騎士團聯系更緊密的庫珀已經死了,沒錯,人是我殺的,屍體被我扔進泰晤士河裡了。”莫蘭右腳前挪,小小地鞠了一躬,似是在感謝并不存在的喝彩觀衆:“露西·索恩的存在又不是秘密,沒必要為了這個就殺了德勞。更重要的是,那個蠢笨如豬的白癡貪心過重,已經不滿足于受到騎士團的挾制了。他想要掀翻桌子自己挑門梁,所以那位偵探将德勞送上絞刑架,反而算幫了我們一個忙。”
“那你今夜為什麼還要來滅口?”華生懷疑地看着莫蘭:“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我們也不能讓人覺得什麼都沒做,不是嗎?”莫蘭刻意地眨了眨眼睛:“我是想通知德勞的,但不是被你這位刺客先生給攔住了嘛,我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沒成功就不是我的錯了。”
“你們一如既往地讓我覺得惡心,出賣同伴的行為都能被你說得如此清新脫俗。”華生嫌惡地看着莫蘭:“趕緊滾吧,希望我們不會有再次遇到的時候,不然我一定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