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世軒看着手機，不耐煩道：“我小姨！你說她老給我打電話幹嘛啊？”

他看了肖敬然一眼，接起了電話：“喂，小姨……”

電話對面的聲音很大，因為房間裡很安靜，肖敬然離得又近，所以他清楚地聽到王敏歇斯底裡的哭喊聲：“小軒，你媽出事了！快，現在趕緊回西安！我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你趕緊來，不知道還能不能跟你媽見上一面！”

劉世軒拿着手機瞬間傻眼了，他大腦一片空白，對着電話大喊：“我媽怎麼了？！她怎麼了？！”

王敏：“車禍，她被汽車撞了，具體的我也不知道，要等過去才能知道。我不等你了，我們到西安再見吧。”

此時，劉世軒全身發抖，眼眶發紅，眼淚開始不可抑制地大滴大滴滾落。他抓起大衣，拿上背包就往出跑。

肖敬然跟在他後面也跑了出去。

經過大廳的時候，服務員在後面喊：“先生，您的鮮花還沒上呢，還有菜沒上齊呢。先生，您賬還沒結呢。”

劉世軒吼道：“不要了，都不要了！”随後，從錢包裡掏出一沓百元紙币扔給服務員：“夠了吧？這些夠結賬了吧？”

服務員接過錢：“應該用不了這麼多……”話還沒說完，兩人就跑沒影兒了。

他倆上了出租車，直奔首都機場。

路上，劉世軒哭着說：“我媽出事了，小姨說她出車禍了，我得去西安找我媽！”

肖敬然使勁兒點着頭，眼淚也在眼眶裡打轉：“我聽到了，我陪你去，我陪你去西安。你現在這樣太激動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

劉世軒渾身都在發抖，不停叨咕着：“我媽不會死了吧？她要是死了我可怎麼辦？我一定要救我媽，我一定能！我必須能！”

看着劉世軒這樣，肖敬然一把抱住他，也不禁心疼地流下眼淚。他輕拍着劉世軒的後背，安慰道：“沒事的，阿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你要鎮定，往好處想。”

兩人到了機場，最近一班去西安的飛機滿員了，隻有頭等艙還有座位。

劉世軒看看肖敬然，很怕他心疼錢，不願意買頭等艙的機票。沒想到肖敬然想都沒想就拿出自己的銀行卡說：“要兩張頭等艙機票。”

肖敬然長這麼大頭一次坐頭等艙飛機，地方好寬大啊，座椅好舒服啊，但劉世軒這個樣子，他什麼心情都沒有。

“你睡一會兒吧，估計到西安以後還有的忙呢。”肖敬然輕聲說。

劉世軒搖搖頭，眼神呆滞：“我睡不着，閉上眼都是我媽。”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道：“我媽要是傷了，殘了，我就留下來照顧她，把她照顧好為止。到時候你就先回學校替我請個假，或者辦個休學什麼的。沒準兒以後咱倆能一起畢業呢……”

肖敬然皺着眉頭說：“你想這些幹嘛？别瞎想了，沒準兒不嚴重，很快就好了呢。”

飛機落地西安已經是半夜了，劉世軒手機一開機，就收到了王敏的短信：我們在西京醫院，快來！

顧不上困意，兩人迅速打車前往西京醫院。

淩晨三點半，劉世軒和肖敬然走進空蕩蕩的醫院，四處一片寂靜，跟白天喧鬧忙碌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們有一種幻覺，仿佛走入的是另一個平行世界一樣。

劉世軒慌亂地在醫院裡跑來跑去，到處尋找着外科搶救室，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多虧了肖敬然還比較理智，他從走進醫院的那一刻就注意了醫院整體的分布圖，各科室所在的樓層等信息。肖敬然跑過去拉起劉世軒的手，帶着他順利找到了搶救室。

在搶救室門口，劉世軒看到了王敏、劉東旭，還有個不認識的人。醫生在跟他們交代着什麼。

劉世軒三步并作兩步，跌跌撞撞跑過去問：“我媽呢？我媽怎麼樣？”

王敏看見劉世軒，眼淚瞬間又流了出來，她哽咽道：“小軒，你媽她……”

醫生擡頭問道：“你是患者的家屬嗎？”

劉世軒：“我是她兒子，我媽怎麼樣？”

醫生歎了口氣：“哎……你來晚了一步，患者搶救無效，已經走了。小夥子，節哀……”

劉世軒聽了，像發瘋了一樣：“不可能！醫生，你再救救她！她在哪兒？我要見她！”

醫生把他領到病房門口，囑咐道：“節哀，不要太激動，不要大喊大叫。去跟你媽告個别吧。”

劉世軒推門而入，看見王婕躺在病床上，蓋着白色的布單。他抖着手，一把掀開布單，看到了自己的媽媽安詳地躺在那裡，頭上、身上還都有血迹和髒污。

他顫着聲音，小聲呼喚道：“媽，媽，我是小軒，我來了。”他用手碰了碰王婕的胳膊：“媽，你醒醒，你别吓我。”

然而，沒有任何回應……

不一會兒，肖敬然在門口聽見了一聲歇斯底裡的哀嚎，他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一個跨步便跑進了病房。

劉世軒正趴在王婕身上嚎啕大哭，求她快點醒過來。

肖敬然用力把他扯開，說道：“你冷靜一點，讓阿姨平靜地走吧！”

劉世軒指着王婕的脖子：“她還帶着我給她買的項鍊！是我這項鍊有毒嗎？沒保佑她還害了她？”

肖敬然上前抱住他，怕他有沖動做出什麼過激行為，還要勸他說：“你别亂想！跟項鍊沒有關系！阿姨一定是很喜歡你買的項鍊，才會一直戴着。”

這時候，王敏和劉東旭也進來了。

劉東旭陰沉着臉說：“小軒，你能不能别在這兒丢人！”

劉世軒突然想起來似的，問：“爸，我媽是怎麼死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劉東旭：“是意外，車禍。這個咱們回去再慢慢說。”

這時，醫生在門外說：“家屬出來辦一下手續。”醫生拿着單子對走廊裡的那個陌生男人說：“你是肇事司機對吧？先把搶救費用交一下……”

劉世軒雙眼充滿了血色，一個跨步跑過去：“就是你撞死了我媽？”

還沒等那人反應過來，劉世軒一拳便打在了他的臉上。男人一個趔趄摔在地上，嘴角滲血。

醫生慌忙制止道：“不能在醫院打鬥，再打我要報警了！”

肖敬然跑過去隔在劉世軒和司機中間，并且把他帶到旁邊，小聲說：“别沖動，你要是因為打人被拘留了，還怎麼給你媽辦後事？”

劉世軒聽到給媽媽辦後事，瞬間崩潰，痛苦地捂住臉，身體貼着牆壁滑落下來，坐到地上，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