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劉世軒窩在小沙發上輾轉反側睡不着,一個是因為沙發躺着不舒服,再一個是因為肖敬然的那些話讓他反複思考,自己是不是真成了廢人。
肖敬然躺在床上,聽見沙發上劉世軒的動靜,覺得心裡很過意不去,但敵不過自己發着燒,頭昏腦脹沒精神,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劉世軒先開車把肖敬然送到醫院輸液,然後自己去學校上課。
中午,肖敬然輸完液去了學校,他想跟劉世軒說自己還是回宿舍住吧。兩人在食堂見面,一起吃了午飯。然後就被王洪武叫到辦公室去了。
王洪武:“昨天小肖兒來找我商量,我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所以決定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先不停掉街舞社。條件是你這學年要拿到獎學金,而且你們組個隊,去參加大學生科技競賽,得個金獎或者銀獎都行,你的警告處分就撤銷。還有,你不許再打架,無論什麼情況下,無論和誰,無論在校内還是校外,再有一次打架,街舞社立刻解散,你就卷鋪蓋走人。聽明白了嗎?”
王洪武拿出劉世軒上次寫的檢查,說:“你就在這背面,把剛才這些條件寫上去,簽個字,到時候咱們就按照這個執行。”
劉世軒也不說話,拿過檢查就去一邊寫了起來。
王洪武又走到肖敬然身邊:“小肖兒啊,上次你來找我,我沒反應過來,我後來突然想,你不是應該軍訓呢嗎?怎麼回來了?”
肖敬然:“哦,我是因為生病了,教官給我批了幾天假,讓我回來看病。”
王洪武:“喲,你怎麼了?”
肖敬然笑笑說:“沒事兒,就是感冒發燒,燒到39度,教官怕我嚴重了,我也怕傳染其他同學,就先回來幾天,等差不多好了再回去。”
王洪武關切道:“那你現在怎麼樣了?快,先坐下說。”
肖敬然坐在椅子上說:“您别擔心,是劉世軒送我去醫院輸液的,已經輸了兩天液,燒退了,但是過敏了,身上的疹子還沒好。”
王洪武撇了一眼正在寫保證書的劉世軒,說道:“嗯,這還像個學長的樣子,照顧同學是應該的。”他指着劉世軒說:“你這兩天好好照顧一下學弟,他啊,品學兼優,你多跟人家學學。”
劉世軒稍稍擡了下頭說:“知道了。”
從王洪武辦公室出來,肖敬然說:“我今天就回來住宿舍吧,别麻煩你了。”
劉世軒霸道地說:“剛才老王頭兒怎麼說的?讓我好好照顧你,你回宿舍住了,我怎麼照顧?讓老王頭兒知道了又該說我了。”
肖敬然一想,也是,便答應了。他回宿舍休息,等劉世軒下午上完課,兩人便一同回到劉世軒的家。
到了夜裡,肖敬然躺在床上睡不着,聽着旁邊沙發上劉世軒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知道他也沒睡着,但不知道他在幹嘛。等了好久,肖敬然終于鼓起勇氣小聲問道:“你睡着了嗎?”
沒有回答。
他又聲音大一些問道:“你睡着了嗎?”
還是沒有回答。
但是,明明劉世軒窩在沙發上就沒睡着啊。肖敬然憋不住,坐起身,打開了床頭燈。劉世軒被突如其來的燈光吓了一跳,也從沙發上坐起來,滿臉淚痕,哽咽着問:“你……你怎麼了?不舒服了?”
肖敬然從床上下來,看着劉世軒的樣子,問:“你怎麼了?大半夜的怎麼還哭上了?想起什麼傷心事兒了嗎?”
劉世軒把耳機摘了下來,哀嚎道:“不是,太他媽感人了!”
肖敬然一臉懵:“啊?你聽什麼呢?”
劉世軒抹了把眼淚,指着自己手上的Walkman,鄭重其事地說:“FM97.4,伍洲彤主持的《零點樂話》,你聽過嗎?每周三晚上12點到1點。這哥們兒雖然普通話不是太好,但是他太會煽情了!”
肖敬然驚訝道:“這麼晚了,還有電台廣播啊?”
劉世軒點點頭:“我每期都聽,伍洲彤推薦的歌都很好聽,你要不要一起?”
肖敬然反正也睡不着,這麼一鬧更精神了,于是便點點頭:“那你到床上來吧,外放出來,咱倆一起聽。”
劉世軒一骨碌便蹿到了那張不算寬的雙人床上,兩人并排躺着,把Walkman放在兩個枕頭中間,拔掉耳機外放。
伍洲彤不太标準的普通話填滿了整個房間:“當零點的鐘聲輕輕敲響,你我又迎來了新的一天。大家好,我是伍洲彤,歡迎光臨這座溫暖的音樂小屋……”
本來劉世軒是每次一個人聽,也沒處讨論,沒人傾訴。現在和肖敬然一起聽,倆人還能時不常讨論一下。
肖敬然:“你什麼時候開始聽這個節目的啊?這麼晚,你爸媽不管你啊?”
劉世軒:“我上高中的時候吧,那會兒每天都學習到很晚,為了不犯困,我就一邊聽喜歡的歌一邊學習。有一次偶然發現這麼晚居然電台還有一檔節目,而且這個主持人超會煽情,放的歌也都特别好聽,後來每到周三晚上我就會故意學到半夜,就為了聽他的節目。我爸媽不知道我聽Walkman,反正帶耳機。”
肖敬然:“我都是早早學完早早睡覺,不會超過11點,一般10點多吧,所以都不知道有這麼個節目。我的Walkman一般都是聽英語,有時候也聽聽歌。”
劉世軒:“我靠,你高三也那麼早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