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扶着鹿霖郁,望着她的眼睛,深邃中流露出耐人尋味的精光。他低聲道:“那日,你雙手端着宋湛的首級,孤身一人來到昭陽殿見朕的時候,皇兄便知,在阿郁的心裡啊,是萬般個不願意。”
“或對或錯,事已至此,沒有計較的必要了。”他頓了聲,片刻後,複道,“若說有錯,該是皇兄的錯。是朕沒能保護好你,甚至......還搶了你的皇位。”
鹿霖郁站好身,低低地說道:“皇兄莫要感傷,阿郁無所謂這皇位,誰坐都一樣。反正都是鹿家的大齊,我們的天下。”
“不一樣的。”鹿霖鄞望向她挂在腰間的腰佩,這枚腰佩是先皇還在世賜給鹿霖郁的,說是祝賀她第一次圍獵就拔得頭籌。
然而,其他皇子就沒有這般待遇,就算表現得再好,再出衆,在五妹鹿霖郁的面前都顯得不值一提,黯淡無光。
就更别說大皇子鹿霖鄞,他自小體弱多病,肩不能扛,水不能挑,卧病在床就是好幾個月,活得好是辛苦,也是先皇最容易忽視掉的那一個孩子。
回想及此,鹿霖鄞劇烈地咳嗽幾聲,緩和好久,才道:“罷了,不提此事了。”
“嗯。”
鹿霖郁輕聲回應。
“接下來怎麼辦?”鹿霖鄞又咳嗽了幾聲,他道:“等她醒了,你跟她該怎麼相處?”
“我不會讓她離開大齊。”鹿霖郁皺皺眉,聲音是格外的沉,格外的藏着心事:“這裡是她今後的家,她哪裡都不能去。”
“阿郁何時變得那麼霸道?”鹿霖鄞呆愣良久,竟一個都不再說出來,半晌,才轉過身看向躺在床榻上的宋琬瓷,見她昏睡不醒的模樣,心裡莫名湧出一抹道不明的情緒,低聲道:“她的睡容真和林兒姨母有幾分相像......”
鹿霖郁默然不語。
“宋湛讓你帶她離開婁蘭,是不是因為千秋歲之毒?”他沉默了一會,歎息似的說道:“朕的母後真是害人不淺哪!”
“皇兄,阿瓷的事您不用多操心,卿沉過些時日便能到邺城,到時候,我會讓她幫我想想法子,至于太後那邊......”鹿霖郁歎出口氣:“我也就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畢竟她是皇兄的生母......”
鹿霖鄞截口打斷她:“阿郁!阿郁你不能這麼說,母後那邊我會多勸勸她,盡可能讓她老人家不要再想法子害你。我也會努努力,盡快實權在手,替你除掉那些害過你的佞臣賊子。”
“皇兄啊。”
鹿霖郁望向他,想片刻,道:“你要救的不是阿郁,而是這天下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