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趙旻點了點頭,看着蕭忌的方向,小聲道:“王…王爺安好。”
不知昏過去多久了,眼下這房間中也不見一扇窗戶,無法根據天色判斷時辰。
“好?”珠簾後的男人好像輕笑了聲,“好一個仰慕本王,還沒上本王的床自己先躺地上睡了?”
“沒……”
趙旻聞言一臉羞愧,慌忙想找自己身上帶着的請帖,卻忘了自己已經換了衣服。
趙旻抿了抿唇,不知怎麼向蕭忌開口:“王,王爺我…身上的衣服。”
“找這個?”蕭忌合上書本,慵懶地從自己的拔步床上下來,掀開珠簾不徐不疾的看着外頭坐在美人榻上的趙旻。
趙旻聞言有些疑惑的擡眸看了看他,瑩潤的雙唇輕輕張合露出一點皓齒來:“什…什麼?”
蕭忌不屑與他賣關子,将書籍扔在他面前的小幾上,書中夾着一封已經被拆開的請帖,落筆是海平侯的留名。
那正是趙旻要給蕭忌看的請帖。
原來,蕭忌方才是在他的請帖。
趙旻目的達到了。
“做的不錯。”蕭忌輕笑了聲:“這帖若是換了他人送,本王早把他脖子擰了,你倒是聰明,把帖子放在自己的貼身衣物裡,方才嬷嬷給你洗澡的時候,本王親自取來看的。”
不知從何處吹來一陣風,小幾上的請帖被吹在趙旻的腳踝下。
趙旻聽完蕭忌諷刺的話,再看着請帖不覺的有些緊張。
蕭忌生的高大,站在他面前像是一堵牆。
房間裡的燭光盡數被他的身子遮蓋住,他那巴掌大點的心思在蕭忌的陰影下無處遁形。
“帖子确實是父親要送給王爺看的,但……但我的并非隻為了此事前來,”趙旻雙手蜷縮在衣袖裡,緊張地将指甲都快要嵌進肉裡。
他結結巴巴道:“我…真的喜歡王爺。”
“嗤。”蕭忌笑了聲,随即突然半蹲了下來,昏暗的燭火下,那雙淺金色的瞳仁像是某種野獸狩獵的目光,仿佛下一刻就能将他拆吃入腹,他挑着趙旻的下颌,道:“喜歡本王,可知現在什麼時候了?你該做什麼?”
“應該……”
趙旻緊張的鬓角出了細汗,手不聽使喚的顫抖,他想去解自己的衣帶,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想象中的那麼豁得出去。
倏地,一隻戴着墨玉的大掌握住了他發抖的手。
蕭忌冷道:“海平侯府的賀宴本王不會去,就是你今日脫光了伺候了本王,明日回去依舊無法交差。”
蕭忌松開趙旻顫抖的手,指腹似乎殘留着一些淡淡的涼意,他滑了滑喉抽身俯瞰身下抖的不成樣子的小東西。
“你,還想脫了伺候本王嗎?”
趙旻忍着眼眶的濕意。
沒再動作,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蕭忌現在之所以沒有找很多很多男寵,是因為他的心思現在沒在這上面。
他現在應該還在計劃自己的大陰謀吧?
所以,趙旻來之前跟本沒指望蕭忌會為了他和父親硬碰硬介入他的婚事。他隻是想自己先進了王府,再想辦法委婉點邀蕭忌赴約。
最多給他睡……睡一次。
沒想到蕭忌早就看出來他的想法了。
睡他一次和擺平一樁麻煩事,蕭忌怎麼會拎不清。
是死局。
他的命運是一盤死局。
算了……
趙旻鼻子一酸,忍了好久的眼淚終于忍不住了。
蕭忌本欲回去睡覺,陪着趙旻折騰了半夜,乏得厲害。
隻不過剛走了沒兩步,就聽見身後的人沒了動靜,少頃輕輕的嗚咽聲響了起來。
蕭忌蹙了蹙眉,腳步一轉,看着坐在美人榻上的趙旻雙臂環膝就在他這裡哭了起來。
蕭忌:“……”
幽暗的燭火下,青年三千青絲落在肩頭,小臉埋在臂彎裡隻露出來一點點潔白的額頭。
剛剛還隻是沒動靜的哭,一會便抽泣起來。雖知道他在極力忍着不出聲,但還是讓蕭忌窩火的不行。
還在他這兒委屈上了?
趙旻實在忍不住了,偏偏蕭忌又讓人給他看了膝蓋,給他送這麼一點希望。
從夢魇中清醒過來後,他好像又陷入了一個更大的深淵。
如今,仔細回想自己在海平侯府的這十七年,果真是一場笑話。
趙旻恨自己不争氣。
又恨命運不公。
他隻是想活着而已。
為什麼就……就那麼難?
昨夜他就想哭了,可知道自己還有蕭忌這一步棋能走,便咬着手腕忍了下來。他想讓自己拼最後一把,找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換了過來,在雪地裡跪了整整一天才進了攝政王府。
和蕭忌說上一句話。
可蕭忌那樣運籌帷幄的大奸臣,怎麼會看不穿他的小把戲。
‘真世子’是當今朝中最有潛力之人,又是海平侯府的接班人,蕭忌不願和海平侯府有牽扯,自然也是他自己設計好的局,他又憑什麼認為蕭忌會被他勸動?
趙旻,你好笨。
怪不得會像一個怪物一樣難産而亡。
趙旻一股氣,将自己忍着的眼淚全發洩出來了,大約也隻有一刻鐘的時間,他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好像被蕭忌下逐客令了。
趙旻頂着紅彤彤的雙眼站起身來,突然發現剛才已經離開的蕭忌不知何故又坐在了他面前。
他甫一擡眸,差點碰上蕭忌的胸口。
趙旻嗓子都啞了,下意識咕哝了一句:“……抱,抱歉。”
蕭忌蹙了蹙眉心:“哭夠了?”
“哭夠了趴那兒睡,還有一個多時辰天就亮了,天亮了再走。”
趙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