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前圍觀的百姓傳三過四,被圍觀的婦人充耳不聞擊鼓,得知此事的俞思餘夏二人幾乎與尚韶同一時間到場。
尚韶人前一副笑臉還是定遠父母官,他先是驅散圍觀人群再傳召那婦人上堂,坐主位肅聲道:
“你有何冤要伸?”
婦人一再磕頭,喊道:“民女要告發梁府錢莊私放印子錢!”
俞思餘夏二人交了個眼神,尚韶握拳指甲嵌入掌心,道:“你且将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又有何證據告發梁府?”
婦人摸懷掏出幾張整齊的票子,邊上的下屬将其奉上。
“就在一年前民女官人趙承屢次要錢,說是做買賣,直到嫁妝所剩無幾民女才覺得他不對勁,最後一次做生意前民女偷偷跟在其後,隻見他進了金索錢莊,然後直到晚上他被兩個漢子架了出來,身上全是傷口,見瞞不下去他才與民女說實情。”
婦人忍住幹疼的喉嚨,“他從一人嘴裡聽說有賺錢不虧本的買賣,砸錢有了渠道,他說那錢莊有個暗門,地下是一所賭場,他先是赢了幾次,逐漸上瘾後輸的一次比一次多,最後實在還不起,那梁府人說了還不起就要我女兒拿身子來陪,他就是個畜生将我的良兒拐去給那梁府大公子……”說到此處淚如雨下。
梁府是舊貴族,管着定遠最大的錢莊過着土皇帝日子。
“求大人救救民女的女兒——”婦人欲要抓尚韶的袍被下屬拿水火棒壓了回去。
餘夏搖頭歎息道:“這印子錢按照大周律例,利息超過上限是要入獄本家資金通通沒收上交的,不知梁府的錢莊是怎麼收的利息?”
尚韶将票子放下回話:“金索錢莊開業幾十年,還是頭一回鬧出印子錢的事情,平日的利息都是按照律例上收,這個開票上也是正常的利息金額。”
婦人是個不懂字的她隻知道官人身上有這些東西,聽到證據沒用急的落淚,道:“地契嫁妝前前後後加起來都不夠還,他們要六百兩銀子,可他欠的隻有二百兩!”她細細用手指頭數伸出兩指頭。
尚韶道:“地契上明碼标價寫了三百四兩銀子,按照律例你們既然欠了錢莊的錢總共将近四百銀子,莫不是你的丈夫糊弄你?”
婦人搖頭:“不不,他已經活不成了沒必要瞞我…”
餘夏将話頭拉回來,講:“還了三百四,剩下的六十銀兩用嫁妝算,那你的女兒又怎麼回事?”
“那些人說是六百我們沒得錢還,就說拿良兒抵錢……強搶民女簡直喪盡天良!”婦人又爬到餘夏座邊,“您是京城來的大人一定可以給民女做主對不對…”
餘夏:“姑娘确定你的女兒就在梁府?”
婦人見有希望拼命點頭,“是是是就在前兩日帶走了一定還在!”
餘夏轉身道:“尚大人是不是可以派人查看了?若人真在那裡,先不說印子錢光是強搶民女這事也夠審審了吧?”
尚韶起身颔首:“下官明白。”再吩咐道:“來人去梁府查。”
“我看我們還是一同去梁府吧!”俞思也起身,出去前在餘夏邊上小聲道:“怕是已經有人通風報信去了不知道咱們來不來得及。”
婦人從地上踉跄起身,呲啦一聲下半裙子當場扯斷,餘夏趕忙将外衣脫下披上她的身,婦人顧不得狼狽隻想着快點去到梁府救女兒。
他二人明面直接要求尚韶也不好意思推隻好耐着性一同趕往梁府。
人未下車便聽得一陣招呼聲,“梁成坤在這裡恭迎幾位大人——”
梁成坤正直壯年,着常服一眼看過去,人模狗樣。
車後婦人第一個沖上前揪緊他領子呵斥:“狗賊還我女兒!”
梁成坤沒上強的,一臉驚愕道:“嶽母您怎地在這兒?”
尚韶道:“她說你強娶她的女兒,你怎麼說?”
梁成坤哎喲起來,道:“您說您不就是回娘家的日子推遲兩天,府上沒人告知您嗎,良兒就在裡邊根本不存在什麼強娶的說法,這婚不是您和父親自己同意的嘛!”
婦人被下屬扒回一邊,她怒喊:“你說慌!我女兒何時嫁于你!”
梁成坤從懷裡拿出一張紙瞧給幾個官員看,道:“八字都對好了,前些日的喜酒,我們可是情投意合走到一起,幾位大人難不成連梁某納個妾都要管?”
俞思剛欲說要見人,就聽得婦人一聲“良兒”,側首見一妙齡少女往這兒走來,她握住婦人的手,道:“娘,您怎麼在這兒?”
婦人眼淚湧出,“良兒啊娘來領你了,你不必委屈京中的大人會護着我們。”
餘夏微蹙眉,眼前的女子雖是有些憔悴但全然沒有傷感的意思,反倒真沒這事一般。
她對他們作揖:“讓各位大人見笑了,家母一直都有瘋癫症,不知她與大人說了些什麼,那都是無稽之談,各位大人不要見怪。”
婦人哆嗦,眼淚憋了回去,“你在說些什麼?”
趙良兒抱緊婦人顫抖的身子道:“娘,父親去世對您傷害太大但逝者如斯,您還有女兒陪着,您别怕。”
餘夏疑道:“趙承何時去的世?”
梁成坤黯然傷神,道:“就在昨夜,所以才推遲了良兒回娘家的日子,本想着現将嶽母接回來不想嶽母跑丢了,還得多謝幾位大人将人尋回。”
尚韶先提道:“有人舉告金索錢莊私開賭場,還請梁公子帶路讓我們查一番。”
話間俞思拍拍餘夏胳膊,他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