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籲地勒住馬匹,府門高挂燈籠照着回來的路。
“公子這是太累了,要不老奴來……”
混沌的夢中蒼淩不知後邊什麼東西在拼命追捕,他一腳踩空身體直直下墜,心一緊下一刻好似什麼溫暖的東西将他拖住。
老胡話未說盡隻見周祈遠兩隻腳踩上地,上身彎進車内,繞到蒼淩臂彎下穩穩将人抱了出來。
周祈遠步伐很輕,抱着人毫不吃力邊上的老胡感歎不已,還真是年輕體力好!
秋水居内比小道還寂靜幾分,候在主屋門檻前打盹的修安被撲來的涼風驚醒,瞧見對面走來的自家兩主子,嘴驚成圓。
彎腰将人放在榻上那刻蒼淩滾一圈,腳挑了被夾在腿間又原路滾回來将自己裹成蠶蛹,過程娴熟無比,他臉埋在手背下啞聲誇道:“鐵子好體力……”
周祈遠頓住要吹蠟燭的動作,疑道:“鐵子是什麼?”
蒼淩不回話,周祈遠:“我知道你沒睡。”
蒼淩懊悔,就不該亂飚詞,解釋就像是給塌基底的房子砌瓦磚。
“誇你,誇我們之間情比金堅,通常都可以叫鐵子……?”蒼淩的手無緣被對方捏去,睜眼,周祈遠坐在床邊一副給他探脈的樣子。
“你會看脈?”
周祈遠捏着腕處經脈,食指在上揉了揉,很是有模有樣。
“章太醫離開前教了一手,看看你體内的毒去幹淨了沒。”
蒼淩自己拉個枕頭墊背,冰涼的指尖按在脈上,他呆呆看對方的手,此前炭火灼傷的傷疤還留着紅斑。
“之前不是讓你塗藥膏嗎?”
“太貴,買不起。”
還真是……直白。
慶幸自己老子有家底兜着,不然成婚後還真要貧賤夫妻百事哀。
“你的身體很好。”
好的不像中過劇毒兩回的,當真是醫學奇迹。
探脈的手收回之際蒼淩反手去追,捏到了對方四個指頭,拇指蹭過指腹,果真有習武留下的繭子。
“你手真涼。”
周祈遠無情擡高從而抽去,“是你太熱。”
蒼淩舔濕嘴角幹澀處,什麼虎狼之詞。
“我想梅先生把你的騎射教的很好,可願意教我?不白嫖,算你小時錢。”
提到梅七兩人不約而同想起帳篷内不太樂意的往事,蒼淩沒去看周祈遠神情,視線放空。
給錢總會教吧?
沒有那麼小氣吧?
好吧……
正當要放棄這個念頭,周祈遠開口問道:“怎麼突然要學這個?”
蒼淩想也不想回道:“逃命。”,他擡眸接了周祈遠的目光,“三十六計,跑為上計。我可沒有其他想法。”
周祈遠也不知是信了沒有,嗯了一聲再道:“你想學我教便是。”
蒼淩笑了聲開玩笑道:“殿下真是個大好人。”
燭光拉長人影,周祈遠順手吹了燭,隻有窗台留一縷月光。
*
晴天大風,餘土敲門進書房,從懷裡掏出木匣子。
“殿下看看滿意嗎?”
周祈遠放下書,接手後打開,裡邊是一枚和田玉戒,沒有镂空設計樣式簡單。
餘土補充道:“殿下半年的俸祿都交代出去了,再多花樣弄不出來,店家說了全京城今年才進口十個,其餘的做成飾品送進皇宮,這塊玉最後的囤貨。”
白玉捏在指間,陽光爬上桌案。
周祈遠摸了一回道:“镂空雖好看但浪費材料,簡單的好。”戒指放進木匣子,“大理寺最近閑着暫不用你去忙,你替我打聽下京中最大的馬場。”
餘土應下:“是。梅先生回信說過些天回來,這屋裡還得騰出個空房,小侯爺好說,就怕下邊人嘴碎傳出去。”
“我來辦,你處理好手上的事情。”
餘土撓撓胡腮,“自從殿下成婚後屬下手上的活一下變少,這雜事有府上下人處理,朝中的複雜事有小侯爺出主意,屬下跟養老似得。”
往日餘土當爹又是當媽,他在十歲時恒親王将還是幼童的周祈遠交到手中照顧,轉眼間已經是好些個年,今日當真是過得輕松許多。
“先生回來後也可以幹點大活活動筋骨,屬下先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