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安即刻彎腰拿盆沖出房,門口進來兩小厮收拾地面。
肢體接觸不适的情勢下周祈遠要抽手反被蒼淩捏的更緊。
周祈遠強壓下起的一身疙瘩冷聲:“不必大驚小怪。”
蒼淩心裡苦笑,他好不容易刷的好感可别因為這一茬讓主角記恨上,這好在傷得不是臉。
水盆送到蒼淩就扯人到盆前,手移到周祈遠的虎口,上面四指微用力把周祈遠的手按進清水裡。
而後又伸出另一隻手去推周祈遠快要淋着水的袖子,誰承想剛推一寸按在水裡的手霎時攏起,好在蒼淩迅捷按了回去。
“這什麼傷?”修安探口而出。
蒼淩也注意到了周祈遠胳膊上一圈一圈的淤青,心想怪不得挽個袖那麼大反應。
越是年輕,人就越死要面子。
一個皇子路過的婢子都能往他身上吐口水,總要挨一些莫須有罪名的闆子,這些折辱的痕迹就像醜陋的面目不願露給他人。
話出口才反應過來不宜場景的修安乖乖走到門外候命。
蒼淩把袖口拉低,但還是抓了袖口一角免得又要換,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屋裡還有多少新衣物可以給人換。
涼水裡蒼淩手的溫度也逐漸散去,沒有那麼強烈的肢體觸感周祈遠輕咽口水,僵硬的上半身得到緩沖。
水中的傷口灼紅褪去一層色,蒼淩才放手。
“殿下回去記得塗紅軟膏。”
周祈遠垂眼似是有疑,他不說蒼淩便不好追問好言提醒道:“近幾天殿下少出門好。”
蒼淩拿毛巾擦水,身上的光影退開,擡頭發現周祈遠靠近過來。
屋裡暖将他身上寡淡的香火味發酵出味,距離近似貼近。
蒼淩唇線繃成一條線,腦子裡設想了八百個情景,要殺他?大概是給他警告?可能隻是想試探他?
唯獨沒預料到周祈遠下一瞬的動作,竟然微微俯身伸手挑走蒼淩身後放置的外衣。
剛剛情急之下沒發現周祈遠身上隻單穿一件裡衣。
“小侯爺的恩情我會記着。”
蒼淩把毛巾擺回原位。
這一口一口小侯爺蒼淩怎麼聽着背後起寒毛,明明是自己比他高比他年長,但這人處事不驚驚人的容忍度倒顯得他才是老練的那個。
蒼淩張口就來場面話:“殿下不必記什麼,下官隻是奉命行事剛好撞上這事而已。”
周祈遠聽明白話中意思,今日純屬意外換誰落難蒼淩都會幫忙。
他低頭系上腰帶,修長骨感的手指掰上最後一扣,短瞬的動作蒼淩看的走神。
平時穿的寬垂衣竟完全把這小子寬肩窄腰的好身段給遮嚴實了!
“殿下今年可有十八了?”蒼淩問。
周祈遠擡眼不冷不熱掃了眼後回話:“十七。”
蒼淩垂涎三尺,他這個年紀還被班裡的人稱之為“細狗”,後來得空各種專業訓練一頓猛練終究是練不到女孩子喜歡的“太平洋寬肩”,但有些人天生有這些讓人平白生恨。
蒼淩喚修安再道:“大理寺還有事等着下官,就不陪殿下了。”
屋門敞開灌進冷風,身影融進餘晖。
蒼淩的屋子跟他本人一樣簡潔利落,牆上挂着字幅,幾案上疊放着書卷,出門之際風把案子上一張卷紙吹亂,周祈遠撿起交給了小厮。
餘土的忙活一天下梅林院門口到主卧鏟出一道路,雪往兩邊路翻開,周祈遠回來已天黑。
屋裡熱了湯,周祈遠回屋後餘土又加熱一回,湯碗呈過。
“你也坐下吧,喝點。”周祈遠拿過碗喝下一口便捂着暖手。
餘土端了一小碗坐在地席上,注意到周祈遠手背的傷凝眉:“這傷也是宇文珩弄得?”
周祈遠一手拿碗,一手食指摸過手背燙傷的皮膚。
“面聖後他第一個去了哪裡?”
餘土:“皇後召他,宇文珩府上妾室卓氏是皇後遠房親戚,為着詢問親戚狀況由頭,順理成章去了鳳儀宮。”
周祈遠道:“北戎使團來訪父皇派太子去接,到時候皇後這個壽宴最大的話題會是什麼?”
餘土一口悶掉湯道:“聽說北戎使團放出話這次貢禮很有分量,既然是皇後壽宴估計是讓皇上皇後都喜歡的東西,屬下今早從黃福那兒打聽到皇後後日要開一次賞雪宴,請了京城多數有身世的女眷,韓姑娘也在裡面。”
提到韓逐笙周祈遠停下手指動作,雙手重新捂起碗。
“韓步雲在大理寺任職,若想聯系上韓家的人必須得名正言順到大理寺。”周祈遠斂目半晌再道:“明日跟鳳儀宮求一份宴席名單。”
餘土琢磨片刻道:“殿下是懷疑宇文珩見皇後有其他心思?”
“靖北侯平南候聚在京城一山不容二虎,蒼淩沒擇婚這麼好的切口對宇文珩對皇後都是難得的。”
餘土推斷:“所以皇後這時候設賞雪宴大概率跟宇文珩商量了,請京城女眷出席,壽宴上要指婚的意思?”
這麼好的機會不禁讓餘土唏噓:“往年來新歲成婚一直是一樁美談,皇家今年是準備給靖北侯送一份禮。”
周祈遠輕聲道:“既是喜不如我也送侯府一份禮。”
餘土:“屬下倒是期待這兩份禮蒼小侯爺什麼反應。”
周祈遠不帶語氣地笑一聲道:“他們送的哪有我送的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