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淩的話一出林澈收起了刻薄面目，态度好轉道：“啊小侯爺日理萬機的，怎可與下官這種鹹魚比？六殿下快快坐吧，這菜都要上了。”

蒼淩說完收起眼随手拿起案上的鮮花餅咬着，剛周祈遠那一眼好似還在自己身上，臉上覺着燙。

周祈遠坐在蒼淩對角的位置，神情很淡看不出心情。

丫鬟一人端一菜盤，擺的席上無空桌，八珍玉食滿滿。

一隊丫鬟走完來一隊不同于前面衣着的丫鬟上酒，幾個丫鬟分别跪在賓客邊角，倒酒的動作專業不失美麗。

席間杯觥交錯，遺簪堕珥。

周綸之一手摸着暖玉扳指，視線落在末位：“蒼兄今日能來實在讓本王驚訝。”

蒼淩前腳剛坑了秦家等同于坑了二皇子一黨後腳出現在人家宴席上，不隻是周綸之席上每一個人都好奇。

好奇侯府的态度，蒼淩到底要站哪派。

這問題他正好押題成功，蒼淩道：“下官太久沒出門，臉叔父都看不下去，二殿下此等盛大的宴席蒼某來沾沾喜氣，還感謝殿下能容我吃一頓霸王餐。”

衆人心裡佩服，果然問等于白問，蒼淩當年可是二連狀元，文官的嘴皮哪有那麼容易套出有用的話。

周綸之舉杯道：“蒼兄來本王也是高興，日後可要常聚。”

這是要與侯府來往的意思，蒼淩雖坑了秦家但赤州那點小錢對于他們講損害是微乎其微，侯府這麼大的力量換誰都要最大誠意去拉攏。

衆人都舉杯喝過，蒼淩喝的是果酒，對他來說剛剛好，又能嘗鮮又不會喝酒誤事。

鶴雲樓準備的舞娘進場，舞了一曲谪仙，琵琶間奏引得人陶醉。

蒼淩看舞的同時偷瞄了眼對角的人。

卸下那青素面綢大氅整個人清爽不少，裡邊依舊穿的那件雪袍，對方臉側着也在賞舞。

蒼淩微皺眉，這人怎麼還戴着那縮小版劍穗樣式的耳墜，而且是兩隻耳朵都有，不過也隻是好看的出挑。

他注意到的同時也有其他人注意到，那邊人興許是心直口快還是有意調話頭問道：“六殿下這耳墜真是好看呐。”

周祈遠偏頭臉上浮起笑意：“小玩物罷了，不值錢。”

周綸之哼道：“那可是母後賞六弟的。”他又想起什麼趣事道：“各位不知六弟從小就長得好看，母後就把他當女兒養，總愛給他戴些女孩子的東西。年幼讀書時夫子還因為這事罰六弟抄寫呢，這麼多年了母後還是對六弟如此疼愛。”

本就是皇後癖好倒讓周祈遠成了笑柄。

席間響起細碎的笑，王明舟笑完直言贊賞：“得虧六殿下生的秀氣，換個人都得嘲他有怪癖！哈哈哈哈。”

周祈遠的父親是大周有名的美男，母親又是一等的才女，生來的孩子也出挑。

舞畢。

那挑話的人道：“接下來下官準備的這個項目二殿下定然沒見過。”

周綸之道：“哦？那就期待下秦兄了。”

他名喚秦傅元，任職戶部侍郎，秦年瑾的兒子也是唯一的嫡子。

秦傅元拍手，後幕推上來一位穿的單薄的女子，那女子眼上蒙着布，她跪在中間。

周綸之：“這是？”

秦傅元道：“此女是下官從窯子買來的舞姬，等下她會舞一曲，但曲調由殿下選。”

周綸之問：“怎麼選？”

丫鬟遞來一張薄紙，邊上的林澈明白道：“殿下可寫一詞念出來看看舞姬能不能舞出來。”

秦傅元：“林兄懂我。”

蒼淩大概明白心道：“這不就是蒙眼按照詞做動作的遊戲？”

周綸之寫了一詞：“四面楚歌。”

那女子身輕如燕，起腰力度大，竟然跟着管弦節奏做出空中旋風的動作，又俯身在地做聆聽的動作，一個高難度轉圈的動作身上那粉衣如蓮花盛開，琴音急促她卻每一個點都踩上了，惹得衆人連連拍手叫好。

這一舞讓周綸之禁不住心歡，他連點幾個，蒼淩這個位次離得最近那女子在盡力放輕呼吸聲，這一動就連着好幾首刁鑽高難度動作。

周綸之鼓掌道：“最後一個。”說完他翻手從果盤上扔了個果子，他道：“姑娘可能找到本王扔下的果子？”

這一連串的舞不僅需要體力紮實的基本功還要極好的聽力才能不誤踩節點。

那女子一步步走向周綸之的位置在差不多的距離跪下身來找果子，這時的周綸之手上拿着一把弓，他對準了女子的方向大幅度拉開弦。

隻聽“嗡”的一聲地上那女子吓出破音，冷汗順着白淨的臉往胸襟鑽，她像受驚的寵物在原地呆住，席上有人因着快意連連拍手喝彩。

周綸之哈哈笑道：“最後一首驚弓之鳥！”

大夥鼓掌叫好。

女子反應過來是戲弄沒有生氣之色連忙叩首行禮：“奴婢驚擾了殿下還望殿下饒命。”

周綸之摸着手上的弓道：“好說。你回到原位去。”

女子聽命回到原位站好。

“

這把弓是父皇秋獵時賞給我的，名換霸氣弓，此次拿出來試試威力。老六——”

又是霸氣又是老六，蒼淩這屎一樣的笑點沒蹦住成一聲輕哼。

心道完蛋。

周綸之掐準看過來：“本想讓六弟試試，這麼看蒼兄更感興趣呢？來。”

馬雙全拿上弓交到蒼淩手上，這把弓雕着金流沙龍爪，拿着沉。

蒼淩是先懷疑起這二皇子自己不會用弓想要周祈遠出嗅，眼下輪到他了！

周綸之道：“蒼兄若是能射中此女子頭頂的果子，這美人就贈與你，如何？”

果子果子又是果子！

蒼淩這邊還想着婉拒對策就聽到有人說：“用活人做靶子未免過分了些。”

聽這不顧死活的語氣蒼淩一下猜出是誰，台谏院付清，一個有一腔精忠報國熱血卻沒情商的寒門大學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