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反駁,前面的紙片詭張老師就已經陰恻恻地喊收卷了。
秦扶安交了張空白的試卷上去。
他自己去交的,走到講台邊将試卷遞過去時,這位張老師看向他的目光裡仿佛淬了毒。
在看清秦扶安交上來的試卷的那一刹那,張老師便欣喜若狂起來,它猛地将這張空白試卷拍在講台上,用比上節課還要高八度的尖銳嗓音質問道:“你為什麼不寫作業?!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學得很到位?已經不用老師來給你上課,你也能考滿分了是不是!?”
在說出這番話的同時,它已經在腦海中想象到秦扶安驚恐絕望的神色了,甚至想象到秦扶安對着他跪地求饒的畫面,于是它身上的氣勢更盛,原本薄如紙片的身體也仿佛正在重新變得圓潤,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秦扶安,嘴角都挂起了迫切怨毒的笑容。
“您怎麼知道?”一道詫異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它。
張老師一哽:“……?”
原本鼓起來的身體又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一般,重新癟了回去。
它猛地擡眼瞪向說話的秦扶安,眼裡的怨毒已經變成了深可入骨的昭然殺意。
如果眼神能夠殺死一個人的話,秦扶安現在大概已經被它千刀萬剮了。
可惜它的眼神沒那麼大威力,秦扶安不僅不為所動,還低頭拿起被它拍在講台上的那張空白試卷,挑眉質問道:“尊敬的張老師,您看看您在課堂上講的這些内容,簡單,粗糙,沒有任何多餘的價值,難道這就是您的教學水平嗎?”
在全班學生們逐漸瞪大眼睛的驚駭注視中,秦扶安拎起自己的試卷抖了抖,唇角扯出一抹狀似遺憾的笑意:“如果僅僅隻是這種水平就能來擔任高三教學的話,真的很難讓人不懷疑我們猛詭高校的師資力量呢……百分百升學率,該不會全靠你們校方自己努力作弊吧?”
他手指微松,那張幹幹淨淨連班級姓名都不曾寫上的空白試卷,就這麼洋洋灑灑慢悠悠地落在了張老師的腳邊。
肉眼可見的,張老師那薄如紙片的臉頰肉都跟着抽搐了兩下,它粗喘着憤怒地瞪視秦扶安,氣急嘶啞地問他:“秦扶安!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交白卷不說,竟然還敢在課堂上公然诋毀老師和學校,我要把你挂在操場的旗幟上,要讓你被碎屍萬段,讓全校師生都生吞活剝了你!!”
随着它的聲音愈發尖銳,班裡的同學們已經滿臉痛苦地捂着耳朵蜷縮在了座位上,整個教室,不……應該說這一整棟教學樓,此時都仿佛在因為它極端的憤怒而顫抖着。
可作為罪魁禍首,秦扶安卻在它朝自己伸手過來的那一刻,神情同樣驟然冷厲了下來。
少年一雙淺綠的眼瞳變得幽暗深邃,他緊盯着眼前這隻詭物在歇斯底裡的情緒爆發中的每一個變化,最後擡手抓住講台上的教鞭,用力朝它伸來的那隻手狠狠抽打下去。
“——啪!!”清脆的抽打聲在寂靜的教室裡格外刺耳。
緊随而至的是更為刺耳的詭谲尖叫聲,但隻叫了不到兩秒鐘,就被教室外迅速接近的沉重腳步聲所打斷。
而這道腳步聲,不僅使張老師停下了痛苦的尖叫,還讓它臉色發白,似乎本能的在恐懼着教室外的存在。
但轉瞬它又似乎想到了什麼,怨毒的眼神直勾勾落在秦扶安的身上,獰聲道:“上課不遵循班規,交空白試卷,污蔑并攻擊老師……你的死期馬上就要到了!”
這麼說完,它的脊背愈發挺直,那張被踩扁後占地面積更大的臉上,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面上滿是迫不及待的痛快恨意。
秦扶安卻沒有心思去聽它放的這些狠話。
他眼眸微垂,看着講台上的粉筆灰随着教室外更加接近的腳步而震顫,心裡清楚自己挑釁的行為終于打破常規,不再是被困在上課時間的教室裡,所接觸到的,也不再僅僅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低級詭物老師了。
秦扶安心懷期待轉身朝窗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