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鈞言對将軍的衷心似乎沒有不知緣起，隻是專一地偏向這位高高在上的君主，那是一種近乎宿命的執念，像雪原上的孤狼追随唯一的火源，像深海裡的魚群奔赴既定的洋流——不問歸途，亦無退路。

“謝謝你相信我的選擇。”伊斯回頭看向貝鈞言。

得到将軍回應的貝鈞言表情一松，眼睛重新變得雪亮，像是陰雲散盡的湖面突然映進了月光。

兩人就這麼久久對視，昏暗冰冷的空間裡，終于多了一絲暖意。

與此同時，挂掉電話後的通訊技術研究所裡——

不明真相的徐迢内心久久不能平靜，神秘的事兒堆砌成山，他還要在這迷霧森林裡走多久？

領航衛星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麼？

攝像頭拍攝的畫面是被修改的、腦海中的夢境是無法倒流查看的……

還有什麼能讓徐迢發現蛛絲馬迹？

他愣坐在原地，好一通冥思苦想。

突然，徐迢腦海中靈光一閃。

除了監控攝像頭，領航衛星應該還控制了模拟戰場！并借助一些奇怪的畫面，給徐迢傳達一些有指向性的信息！

【如果我再次進入戰場，說不定還能看到新的線索呢！】

徐迢驚喜地想到這裡，覺得自己應該去一趟莉亞那，問問她在對模拟訓練場進行入侵檢查時，有沒有發現一些蛛絲馬迹。

再次踏足這條銀色的長廊，徐迢還是覺得到處詭異得讓人心裡發毛。

他偏着腦袋，在無數個鑲嵌在牆壁裡的小匣子裡尋找莉亞的身影。

很快，徐迢便透過透明的牆，看到那個一頭金發一襲黑裙的女人。

這個房間的門隻是虛掩着，徐迢便大膽向前。

“咚咚咚！”他禮貌地敲了敲門框。

莉亞一個激靈轉頭，表情裡滿是疑惑。

“好久不見。”徐迢看莉亞并不抗拒，便緩緩朝莉亞靠近過來。

“你怎麼自己一個人來了？”莉亞輕喘了一口氣，又重新轉過身去，将分散的注意力拉回來。

“我專門來找你，請你為我答疑解惑的。”徐迢回答。

“哦？”莉亞雖然用語氣詞表達疑問，實際上根本沒轉頭看向徐迢，隻是自顧自地埋頭做自己的事兒。

“你在幹什麼？”徐迢不免覺得好奇，便湊近問到。

“我多加了一條通訊線路，可以同步保存裡在模拟戰場中感受到的畫面，原本這項技術将用于士兵訓練複盤，但目前僅在實驗階段，所以沒有量産。”莉亞随意偏了偏頭，回答了徐迢。

“我以為你的工作隻有畫畫。”徐迢一邊說，一邊有些好奇地向莉亞湊過來。

“我原本的工作的确隻有畫畫。”莉亞無奈地聳了聳肩說到。

“但我後來變成了模拟戰場的建模師，于是關于模拟戰場的一切我都必須精通，否則我就會被淘汰。”

徐迢沉默兩秒，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有個問題我一直挺好奇。”接着他慢悠悠開口。

“你問。”莉亞甚至沒有轉頭正視徐迢一眼就脫口而出。

“模拟戰場的本質是依靠精密控制的電流準确刺激人腦神經而制造出來的幻像，你作為全太空城最了解模拟戰場的工程師，是不是也對人腦神經科學十分精通？”

莉亞的手瞬間一緊。

她下意識用餘光暼了一眼徐迢，他看起來隻是一臉無辜地問了個自以為無關緊要的問題。

可莉亞卻猛然背脊發涼。

她隐隐覺得徐迢的問題具有極強的指向性，更像是一種有意的試探。

試探她知不知道曾經的人類神經元研究所，試探她知不知道姚尚鵬秘密研究的故事……

【怎麼會呢？他發現那天在姚博士房間裡朝他開麻醉槍的人是我了？】莉亞止不住地心虛。

徐迢這張凍齡英氣的臉就是有這樣的天然優勢，讓人明明已經感覺到了詭計，卻無法舍得将這種心機周旋和他聯系在一起。

于是割裂又矛盾的思緒會将人搞得心煩錯亂，便更容易露出破綻。

“莉亞？”徐迢的聲音終于将莉亞亂七八糟思維打斷。

“哦……我在回憶自己到底了解你口中的科學名詞多少，很快便發現自己隻知道皮毛。”莉亞反還算是迅速，趕緊找了個借口搪塞。

“你是有這方面的問題嗎？如果是人腦神經……我想程陽醫生會比我知道得多得多。”其實她有些語無倫次，于是想到什麼說什麼。

但莉亞依舊強裝鎮定，趕緊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自己正在進行的工作上。

“哦這樣……也沒什麼大事。我前段時間是生病了，但很快就好了。”她沒想到徐迢不在追問。

“我可以帶着你這個可以同步保存動畫的東西這個進入模拟戰場嗎？”接着徐迢先是陷入幾秒沉默，重新嚴肅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