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欽沒有迂回,直接表明自己的目的,回道,“我是想來這裡入伍的。”
大昭采用的募兵制,太祖建國後,社會上流民衆多,燒殺搶劫的情況甚嚣塵上,百姓苦不堪言,為了讓社會更加穩定,不再影響百姓恢複生産,就讓那些個無所事事的人統統入伍,或是找不到營生的人,若是想要入伍,隻需要去有軍營駐紮的地方報道即可,沒有限制。
如此一來,軍中人員素質參差不齊,管理起來極為麻煩,才有了如今大昭手握百十萬将士,卻對大夏和大遼毫無辦法,敗仗居多。
聽了裴欽的意圖,對面四仙桌上的人說道:“小兄弟啊,我奉勸你還是換一個地方去吧,這裡的軍營可不好待。”
裴欽滿臉不解,“為何,不瞞您說,我就是覺得邊疆太困苦,想着在内地的軍營,待遇能好些。”說着說着頭就埋下去,活脫脫就是因為自己這樣的想法怕讓人看不起的模樣。
“小兄弟不用不好意思,不同人有不同的追求,有的人為了保家衛國,有的人為了高官厚祿,你不過是想尋個安穩,不比别人差。”
越說,裴欽将頭埋得更低,脖頸都紅透了,周圍的人都比裴欽大,算是半個長輩,見此,都哈哈大笑起來,卻沒有一個人的笑帶有輕蔑。
适才詢問裴欽的人等大家笑完,才接着道:“這裡的軍營,現在都算不上是軍營了,裡面的人都被拉去做苦力,而且還不能得到相應的報酬,拿着可憐的軍饷,每日過的比正經的士兵過得還苦,沒日沒夜的幹。”
裴欽又道:“不是每年朝廷都會派人下來巡查嗎?這樣的情況怎麼可能一隻存在。”
這下那人的聲量降低,向裴欽招手,裴欽挪動位置,來到靠近四仙桌的地方,在其他人騰出來的地方坐下。
“小兄弟還是涉事太淺,這朝廷的人要是管用,世上哪還有這麼多貪官污吏,豈不是人人都能富足。我們這位安撫使,在朝廷有人罩着,反正每次朝廷的人下來時,他總能做好準備,那段時日,就是正正經經的訓練軍營裡的人,待這些人一走,又恢複原狀。”
那人頓了頓,“今年是這安撫使在這裡的最後一年,馬上就要入京當大官了,日後就是更惹不起咯,咱們這些平頭百姓幾輩子都坐不上他那個位子。反正,你還是另尋他處,别在這耗着,看不到盡頭。”
得了别人的勸說,恍然大悟一般,兩眼瞪大,嘴唇微微張開,緩緩點頭,眼神裡全是敬重和感激,裴欽起身,行禮,“多謝各位今日跟小弟說的話。”
坐在裴欽前面的人轉過身,伸手擡起裴欽的手,“小兄弟不用客氣,來咱們以茶代酒,喝一杯。”
裴欽提起茶壺,為他們倒茶,衆人将茶盞靠在一起,“幹。”
之後,裴欽又接着留了半個時辰,才找借口離開,出來後,他來到街邊的攤位,“小哥,請問安撫使府怎麼走。”
小販沒有開口,而是用手指了一個方向,裴欽道謝後,就朝着那個方向走去,越往那個方向走,來往的人就越少,裴欽心中升起疑惑,眉頭微蹙,這周圍是亳州最繁華熱鬧的地方,照理來說,不存在這樣的冷清,與适才裴欽經過的地方是天差地别,一邊是喧鬧,另一邊卻是一片甯靜。
裴欽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再拐一個角,他就看見一整條無人的街道,街道右側是住宅,看起來嶄新的綠瓦,将牆頭鋪滿,在金光之下熠熠生輝,比周圍牆頭高出三尺的是安撫使府的朱色大門,門前排放着兩個石獅子,高大威猛,守衛身後的宅院。
當裴欽還在為這一幕感到震撼時,身後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人,一把抓住裴欽,往小巷裡面拉,這人力氣不小,硬生生将裴欽扯進小巷中。
來人緊張的說,“你是外地人?”
裴欽扶着牆站穩,“嗯,剛來亳州不到一日。”
“來,往這邊走,我們邊走邊說。”
裴欽跟着前面的人走,“這條街可不能去,被抓到可是要挨闆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