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兩人的棚帳不在同一側,到路口是分開了,姜婉婧回到向家的棚帳,幾人已經坐下,拿着蜜餞往唇邊送,自己也撩起衣裙下擺,跪坐在一旁。
剛才邵雯穎在場下看着那場面,内心很是焦急,此時看見姜婉婧平安回來,總算是放下心了,而後就看姜婉婧手時,拉起來一看,一雙細膩嫩白的柔夷,手中橫着觸目驚心的兩道紅痕,微微破皮,流出的血早已凝固。
向輕初和林芊月此時也注意到了,程芊月氣憤不已,“真是便宜她,什麼事都沒有,阿婉還受了這麼大的罪。”
這樣的話被别人聽見,就是覺得此人不滿太後的處置,拿出來做做文章,又是麻煩,程芊月是個急性子,并不能想這麼深。
姜婉婧朝着程芊月搖頭,有人提醒,程芊月也察覺剛才的話不好,不再開口。
向輕初立即讓茯苓去取些清水過來,又招來内侍,送來了藥膏。
葉萩小心的替姜婉婧清洗手心,剛才姜婉婧沒什麼感覺,這樣一來卻是明顯感覺到手心火辣辣,而後葉萩給姜婉婧上藥膏的時候,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邵雯穎見此,想找些話跟姜婉婧說,以此來轉移她的注意力,想到此前姜婉婧落後向輕初她們回來,順勢問道,“阿婉,你和林姑娘在聊什麼呢,看起來聊的不錯。”
姜婉婧才跟林妍紫見過一面,沒道理熟絡的這樣快,姜婉婧莞爾答道:“雯穎忘了?上次遊街時我帶了三個檀木匣子,有兩個匣子給了你們,剩下的一個我交給輕初帶回去,當時你好問我來着。”
向輕初是有機會就喜歡逗邵雯穎,“我們邵才女這是貴人多忘事,不知道又是得了什麼殘卷古籍,在家中細細研讀,哪還記得我們啊。”最後還降低聲音,委屈的不行。
向輕初和邵雯穎一起相處很久了,對她很是了解,邵雯穎聽了,羞愧的看着姜婉婧,後者出聲安慰:“雯穎别聽輕初在那胡說,我不過是随口一說,就讓她演的跟什麼似的。”
姜婉婧注意力被二人成功牽走,葉萩很快上完藥,有用白布給姜婉婧包紮。
兩人就打鬧去了,姜婉婧向遠處的棚帳望去,剛才她看見裴欽,也看見了他從不遠處向她跑來,隻一瞬的功夫,姜婉婧還是看清了那人眼中無盡的擔憂,木簪固定的墨發因是跑的太快,看起來有些松散,現在想起來,内心複雜,像是有一層膜遮住似的,姜婉婧自己也看不清。
而這邊的裴欽,敏銳的察覺到有實現落在他這邊,擡眸望去,他的一雙黑眸極具穿透力,很快就鎖定了其中一個棚帳,而後是模糊的影子,是她。
姜婉婧沒有裴欽那般的警覺,什麼也沒有察覺,神情自若的轉開視線。
現在快要入夏了,但馬球場處在山腳下,高高挂起的金烏照射每一寸土地,而坐在此處的棚帳之下,卻還能感受到一絲涼意,蒼穹之上還有飛躍過去排列整齊的鳥禽,偶爾發出鳴叫,去别馬球場上奔騰的馬蹄聲給淹沒。
進士組成兩支隊伍,至于這技藝确實......有得甚至連前面隊伍中不起眼的女子都不如,不過又考慮到都是讀書人,也就沒計較什麼,畢竟除了認真看比賽的人,就仔細瞧進士的了,其中企圖顯而易見。
位置最好的高台之上,甯德長公主滿臉羞紅,埋着頭不看任何人,坐姿卻仍是保持這原來的姿勢,皇家的姑娘,又是太後娘娘的親生女兒,即便還沒有及笄,那教養也是挑不出錯的,故而求娶甯德長公主的人家不少。
其實這還有賴于先祖皇帝,删去了前朝律法中“尚主者,在京七品以上,在外六品以上皆不授。”這條規定。
這樣一來,尚主不影響家中子弟的仕途,還能和皇家扯上關系,何樂不為,很快就改變了皇家公主嫁不出去的局面。
但是甯德長公主愣是一個都沒看上,好在年齡還小,太後也就沒有憂心,恰逢科考,來自各地青年才俊都在這了,就拉着甯德長公主來了。
太後笑着看向場地上的富有活力的年輕人,順帶就打趣道:“可得瞧仔細,這下在沒有中意,那你母後也沒轍了,還是讓你皇兄替你操勞吧。”
而後甯德長公主就成了這副模樣了,站在太後身邊的梅姑姑也笑了,在這樣的事上,一個才快及笄的姑娘怎麼可能鎮定自若。
甯德内心其實還是沒有什麼波瀾,好像是天生對這樣的事不感興趣,她其實不想嫁人的,可是天下女子都要嫁人她又憑什麼例外,就仗着太後的寵愛,能拖幾年是幾年。
太後也沒為難自己的小女兒,“好了好了,沒中意的就算了,反正還小,以後哀家在為你相看。”
午間,太後設宴,衆人就留下來了,午後在内侍和禁軍搭建的帳中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