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窈說得信誓旦旦,郭絡羅清瑤倒也不好說不信她,略微沉吟了片刻後,晃晃腦袋将滿腦子的憂思全都甩去,轉而興緻勃勃地拉過李舒窈的手,商議起了今天要玩什麼。
靈蘿提來一個份量沉重的食盒,默默打開,将裡頭的白瓷盤一一擺放于桌上,又倒好了兩杯香甜的牛乳茶。
視線在屋内環繞着檢查了一圈,桌角和椅子把手都已經命人提前用厚厚的棉布纏上,地上的毛毯柔軟細滑而不紮腳,裡屋的窗開着透氣,外頭的窗楹則是嚴嚴實實的阖上。
剪子針線那類危險的物品都收起來了,櫃子裡和多寶架上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物件。
她不放心地看了一圈又一圈,方才提着食盒出去,将大門阖上,喚了個小宮女過來看守着,自己則是腳步匆匆往太醫院的方向去了。
——小主兒今日有了舒窈的陪伴,兩人估計又要吃多,夜裡就會積食不消化,繼而輾轉反側的睡不好覺。
所以她得提前去跟太醫們要些消食丸,再去去禦膳房提一壺山楂水回來,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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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很快步入五月。
五月初五是端午節,按着舊例,該舉辦阖宮佳宴。
然因為這幾年各地戰火不斷,且中宮無主,後位空懸的緣故,宮中已經好幾年沒有正兒八經地舉辦過端午佳宴了。
原以為今年也是如此,怎料内務府那邊忽然接到了皇上的口谕,命他們快速着手籌備端午佳宴的一應事宜。
前朝要在乾清宮設宴,後宮則是安排在了禦花園的欽安殿裡,就連太皇太後的慈甯宮也要設下相應的宴席,以供先帝的太妃們歡聚同慶。
——口谕是四月底,也就是四月的最後幾日才下達到内務府的。
聽聞内務府的首領總管太監收到聖旨之後,當場就灑下了熱淚,哭得久久不能自已。
從那之後,内務府裡外所有的小太監,走路時都似腳下長得是兩條不要錢的飛毛腿,撲騰捯饬得飛快,往往李舒窈還沒看清楚人呢,他們就已經跑得連影子都見不着了。
叫李舒窈每次見到的時候都不禁感慨,這樣的人才,要是送去參加奧運會,還不得金牌拿到手軟?
李舒窈對内務府的“同事”們表示了深切的同情。
旋即念頭一轉,忽而又意識到好像有根劇情線快速飄了過去。
她掐起手指,将原小說劇情在腦中粗粗過了一遍,一張精緻小臉霎時間白得有些吓人。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此次端午佳宴,清瑤也參加了。
在此之前,後宮的妃嫔雖然知曉乾清宮後圍房裡有一官女子極得皇上愛重,但到底沒有正式的位份,本質上還是個宮女,如果不能在最得寵的時候哄得皇上給她晉封位份,等到日後容顔老去,亦或是皇上有了新人,下場隻怕還比不上一般的宮女。
——畢竟宮女到了年紀就能被放出宮去,而官女子則是伺候過皇上的人,誰敢讓她們出宮?
以後也就隻能在後圍房中守着那點兒不甘,一點點枯衰老去。
故而後宮的那些娘娘們隻是稍微關注了一下郭絡羅清瑤的動靜,見她承寵一個多月了,皇上都沒有讓她入主後宮的意思,也便不再關注。
卻誰能料到,皇上竟會允她以官女子的身份參加端午佳宴呢?
這幾乎是明晃晃的昭示了他對郭絡羅清瑤獨一無二的寵愛,同時也在暗示着,日後郭絡羅清瑤必定能入主後宮。
常在答應一流估計還不夠,隻怕最低也是從貴人做起,等來日若是有幸能誕下皇嗣……則宮中最年輕,入宮最晚也是資曆最輕的主位便要就此誕生了。
這叫那些苦熬多年,還在庶妃位份上的妃子如何能甘心?
叫鈕祜祿皇後和佟貴妃又要如何自處?
李舒窈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堆有的沒的,渾然忘卻了,此時的鈕祜祿皇後和佟貴妃還沒有得到正式的冊封谕旨和明诏,還隻是妃位呢。
因為出神的緣故,也沒有留意到尖利的指甲已經掐在了柔嫩的手心裡,過了一會兒,她吃痛地“嘶”了一聲,将手指從手心撤回,看見白皙手心的掌紋裡,已經出現了兩個小小的,通紅色的月牙兒。
李舒窈委屈地癟了癟嘴,用被掐疼了的手心用力拍了一下另一隻手的手指頭。
……也太不争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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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李舒窈還在為好閨蜜清瑤即将在後宮妃嫔面前第一次出場,而感到擔憂和焦慮。
另一邊,郭絡羅清瑤已經早早求得了皇上的口谕,準李舒窈同她一起去參加宮宴。
等李舒窈從靈蘿口中得知這一驚天噩耗時,她直接吓得連手裡的水杯都端握不住了。
啊這,她竟然忘記了還有這麼一遭!
小說中,原來的“李舒窈”在聽了烏雅蓮初的撺掇後,大膽爬上龍床,被暴怒的皇上賜了個杖斃而亡的下場。
而烏雅蓮初則是利用“李舒窈”的死,在清瑤的面前刷夠了好感度,不僅一躍成了人人皆知的,郭絡羅小主最好的姐妹,甚至還央求得她同意帶自己去端午佳宴上見見世面。
豈料宴會上卻出現了“偷竊禦賜之物”這樣的大事。
宴會上所有的宮人都經受了過程十分嚴苛的盤查和搜身。
而經過佟貴妃的精心設計,衆人最終懷疑的人選隻在烏雅蓮初和另一個宮女身上來回不定。
于是烏雅蓮初就這樣壓到慎刑司拷打了整整兩日,直到另一個宮女承受不住酷刑,率先說出了東珠的下落,她才被放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