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黃色的光線徐徐往下沉,駱央央愣神的看向在她面前站定的少年。
自上次見面以後,她已經有四個多月沒有見過言知了。
經曆了前次的偶然碰面以來,駱央央越發小心。二人下課時間完全不一樣,再加上她刻意躲避,對方便再不會和她碰到。
隻是這次,卻有些失算了......
來不及細想為什麼會在此刻碰到言知,駱央央被那句“什麼都知道”弄暈了頭腦。
言知他,都知道些什麼?
沉甸甸的書包還沒來得及背到背上,駱央央下意識攥緊背帶。
手心被勒的生疼,駱央央卻不在乎般攥的越來越緊。
她的秘密,被發現了嗎?
雪花簌簌從眼前墜落,一片接一片的落個不停。
駱央央微微仰着頭看着言知,他似乎已經站了很久,黑色羽絨服上已經落了一層不算薄的積雪。
他的外套沒拉,紅色校服穿在裡面,畫面熟悉的猶如撿到滿滿那夜的冬至。
手臂被書包墜的越來越低,駱央央不舒服的轉了轉手腕,剛想要收緊指尖手心就落了個空。
鵝黃色的書包被少年拎在手裡,他微微岔開腿和自己齊平視線,瞳孔裡帶着看不懂的情緒。
‘央央。’少年輕輕将書包側背在肩上,雪花随着他的動作跌下來,回到了那個本該降落的地方。
那個喚着她名字向上直立着的拇指和小指換了個方向向下一倒,接着緩慢而堅定地由内向外移動着。
‘是不是我已經死去了。’柳葉眸裡的複雜情緒被鎮靜代替,他淡然的勾起手指,‘在你穿越空間而來的那個未來裡。’
北風毫不留情的刮着,駱央央呆愣的任由自己被拉到擋風的石柱前。
言知他,在說什麼!
不是的,駱央央吃驚地瞪大雙眼,這個秘密不能夠被别人發現的。
不要慌,駱央央不停告誡着自己。指甲掐進手心的肉裡,她不停勸着自己冷靜再冷靜。
嘴唇微啟,霧氣哈出。駱央央飛快動着腦筋,她要快些用别的話搪塞過去......
‘那個夢也是真實發生過的對吧。’仿佛是在說别人的事情,少年唇邊的酒窩越來越深,‘因此央央你一見到我就哭鼻子了。’
‘那個時候我還不懂,隻是想讓你不要再傷心了。’大掌輕輕落在她冰涼的發絲上,‘後來我知道了,滴滴落下的眼淚都是因為我真的不在了。’
‘再後來你轉了學,也一直躲着我不和我見面。’六瓣冰晶被拂去,他的視線直直撞過來。
‘央央,這幾個月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眼角微垂,長長的睫毛被天空的眼淚染成純潔的白,‘但我卻想不明白為什麼。’
‘所以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将我推得越來越遠?’
白皙的臉龐近在咫尺,皂角香擠進她的四周,駱央央不自覺地想要避開言知的目光。
‘如果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我會離去,那麼在現在這個還什麼都沒發生的日子裡。’他的指尖頓在半空,‘好好的度過這段進入倒計時的光陰是不是會更加值得紀念。’
‘央央。’少年放緩呼吸,‘我們還像之前一樣好不好?’
一片靜谧的天地裡,駱央央不可置信的看向晏然自若的少年。
這一刻,她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了。
這一刻,她隻能看見那像蝴蝶般翻飛的手指。
‘然後,我們要好好告個别,接着要慶祝一下我和爸爸媽媽終于能夠團聚在一起。’
他不停歇的打着手語。
‘我一直在想,發生車禍的那夜我要是也能和她們一起走就好了。不過還好,在推遲了這麼久的将來,我也終于得以了卻心願。’
柳葉眸裡有水意彌漫淹入,駱央央看見言知飛快地眨了下眼。
流光瞬息的片刻裡,銀粟被熱意一燙,蒸騰着化為無物。
再眨眼時,隻有瞳孔裡星夜般的點點晶亮。
‘所以央央,請你不要為我傷心。’碎光一閃,有睫毛掉落在眼角。‘死亡對于我來說,隻是釋然罷了。’
‘隻是到了那時,我希望你能夠慢慢忘記我,然後開心的度過接下來的歲月。’
如結印般的手語慢慢變化着,駱央央緊緊盯着少年向上托起掌心然後并攏在一起。
‘央央,拜托你什麼都不要做。’
他“說”。
‘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
*
直到坐在沙發上,駱央央依舊在回放着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最後的最後,她是怎麼回的來着。
哦,對了,她什麼話都沒有說。
小腿被蓬茸的狗毛蹭着,駱央央終于回神看向将腦袋趴在她膝蓋上的小滿滿。
彼時已經過了一歲生日的滿滿雖然看起來已經是個大狗狗了,但駱央央卻總覺得它還是那個剛剛撿到時的小團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