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輕地幾乎要聽不到,駱央央不用猜就知道是言知回來了。
她知道的,言知這般放輕動作一定是怕打擾到别人休息。
他總是這般好。
駱央央克制住想要飛快跑下樓的沖動,她抓住扶手,慢慢地踩着樓梯走了下去。
客廳隻有小夜燈亮着,敞亮的落地窗外安靜的像是連風都沒有。
駱央央小聲擰開門把手,踩着鞋子一下就蹦了出去。
她終于可以跑起來。
要邁十幾步路的院子被她大跨步的邁了幾步,頃刻她就來到了大門前。
“言知,是不是你!”壓低聲音她急急喊着。
鐵質大門發出響聲,駱央央拉開門環跑了出來。“你怎麼這麼晚才到,我等了你......”
好久。
沒說完的話被她死死憋了回去,駱央央震驚的看向頓在原地的少年。
他正推着山地車,黑色外套将他與黑暗融為一體,那張向來都是笑意的臉上此刻滿是吃驚。
半響,他立下腳撐,然後将頭上的兜帽一并拿掉。
‘央央。’他滿臉都是被抓包後的不好意思,上下飛舞着的指尖都透着難為情。‘你怎麼還沒睡?’
‘太晚了快去睡吧。’他一下一下的勸,‘要不然明天會沒精神的。’
見自己一直盯着他的車子看,少年眯起眼睛笑了笑。‘既然已經答應了不能騎車,那自然要做到的。’
‘沒關系的,正好當鍛煉身體了。’他上前一步離得更近,‘你不知道最近我光顧着學習,身體都要生鏽了。’
星月皎潔的夜幕下,少年側身将身上的外套脫下然後給她披上。‘穿着短袖出來會生病的。’
‘就是怕你擔心,所以才沒有告訴你我今天騎了車。’兜帽也貼心的幫她戴在了頭上,‘快去休息吧,你穿了一晚上的高跟鞋一定很累的。’
他絲毫沒有提及自己有多辛苦,他彎下的無數次的腰,開了無數次的車門都比她要辛苦百倍、千倍。
她僅僅是作為主人公出席了那場,那場根本就沒怎麼讓她操心的派對而已。
他卻細心地看到了她穿上了平時并沒怎麼穿過的高跟鞋,然後擔心的怕她會累到。
而她,卻什麼都不知道的就直接讓他保證再也不騎車。
因此讓他推着不怎麼好推的車子走了十幾公裡的路。
怪不得他今天晚上會這麼晚才到家,駱央央終于知道了。
然後,越發覺得自己做的比對方要少的多的多。
她本以為言知會下班之後打車回來,卻絲毫沒有想到兼職了一天的他或許會想要将那筆錢好好攢起來。
也忘記了言知,他大多數的出行都是用自行車代步。
她總是理所當然的享受着對方對她的好,卻從沒有設身處地從對方的角度考慮過。
這筆他辛苦賺來的錢是否就是後來給她買禮物的錢,駱央央不知道。
她也不想要知道了。
那個被她丢進壁爐裡的昂貴手表已經沒了,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要遠離言知的想法越發猛烈。
本想着......
她本想着再過一段時間的,等到了那個時候她會悄無聲息地慢慢離開他的世界的。
可是,好像沒辦法等到那個時候了......
駱央央想,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出現在言知的生命裡。
或許這樣才能夠更加不出差錯的讓言知活着。
因為,她似乎總是在給他添麻煩。
因為,那場事故也是因為她才發生的。
所以,就這麼說再見吧。
熟悉的皂角香将她整個包裹住,駱央央在心裡默默說着隻有她一個人能聽到的告别。
“言知,你要好好的。”
少年笑的一如從前。
“還有,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