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喜歡上你是命中注定一樣,那場車禍,也是言知的命中注定。
可是他沒法說,因為他沒有說的機會。記憶已經被掩埋,他又何必将其再翻開再重新紮破。
他隻要像這般默默陪在她的身邊就好。
再等等,再等等。
李樹想。
等他當到第一小提琴手時他會告白的。
等到他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時他會說......
“我喜歡你,央央。”
央央,這個他從來沒有當着少女的面叫出口的名字,他早已按捺着偷偷在私下叫了數百遍。
沒有少女的果城好似天也跟着不好了。李樹暗暗給自己打氣,熬過這最後一年就好了,熬過這最後一年後他就再也不離開她的身邊。
可是,變故總在不經意間到來。
李土土給他打電話問要不要回家過年時,他本想不回去的。他害怕隻要一回去,隻要一見到她,自己就再也不想回那個沒有她的地方。
背着小提琴從琴房出來,李樹低頭拉着拉鍊。入了夜的果城冷的吓人,呼出口的白氣翻騰着上了黑夜,他聽見老姐抱怨着。
“我這幾天總是睡不好,總是害怕央央出事。”她煩躁的尖叫着,“也不知道央央最近是怎麼了,先是房子起了火,又是向我問起了言知的事。”
“老天爺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央央的哮喘一到冬天就容易犯,而且這都過去七年了,到底是哪個煩人的在她面前提及了這個名字。當時不是都打點過了,怎麼還是......”
“要是現在再讓她想起了言知,這可怎麼辦是好。”她喋喋不休的傾訴着,“幸好火災發生時央央不在家,我都不敢接着往下想。還有言知,哎......”
長長歎了一口氣,語氣沮喪極了,“雖然我打哈哈給掩飾過去了,但要是下次再問起言知我可真怕說漏嘴。”
消化着信息,李樹攥緊琴盒的背帶。高高的黃色路燈下,有細小的飄塵飛散着,孤孤單單的。
半響得不到他的回複,李木子不滿的叫出聲,“小屁孩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在聽。”他低聲應着。
他在聽的,他一直都有在聽的。
入了夜的機場人依舊是不少,剛過感恩節,來往的衆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李樹坐在候機大廳裡,手指摸向他的小提琴。他什麼行李都沒帶,隻帶了這把從十二歲起就陪在他身邊的“朋友”。如今它也會陪着自己去往少女的身邊。
央央,别怕,我去找你。
休學的決定是他深思熟慮考慮過的,他擔心,擔心他這次不來會後悔。
央央差點受了傷,他一定要回來看看的。
而至于言知……
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所以他沒有和父母說這個決定,回到海城時也沒有直接回家。
零度的天氣下他就這麼在單元樓外站着,直到晚上七點他看見外公步行着下班到了家。
“外公。”他輕輕喊了一聲。“我想進悅音實習一段時間,我不要實習證明,隻要能打雜就好。”
老人家卻沒回,步履抖擻的進了門。下定決心,他猛然跪在地上。
“外公,我休學了。”
許久不見他回來,猛一下就上演這出,可把外婆心疼的夠嗆,上來就要扶他。
一直沉默着不說話的外公終于發了話,“讓他跪着。不和我們商量一下就直接休學,李樹你可真是長本事了。”
說罷便拂袖進了書房。
一夜的時間其實并不怎麼漫長,他跪在地上心裡卻異常冷靜。雖然從小到大他并沒求過外公做什麼事,但李樹卻異常堅信老人家一定會答應的。
果不其然,淩晨6點他看見眼前的地面上甩下來一張紙。
“和蕭老師聯系吧,不好好幹我饒不了你。”
随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亮的光裡,那個他思念了好久的少女咬着唇再度出現在他的世界裡。
她說,“我有時也記不得他的名字。”
白熾燈亮的有些刺眼,李樹的心髒也被刺的痛痛的。
“怕您貴人多忘事。”他抽出張紙巾低頭寫着,“E,R,I,C,Eric。”
“學姐你要是再忘記我可就傷心了。”開玩笑般的将面巾紙塞進少女手裡,他就這麼近在咫尺的站在了她的身邊。
嘴唇上細細的傷口結了疤,被她的主人無意間又咬破出了血。
他的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