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雲城外黃沙漫漫,城内倒是樹木繁多,生機勃勃。
天氣太過炎熱幹燥,幽昙水土不服,變成手鍊沉睡了過去,她囑咐謝含真有姬長風的消息一定要叫醒她。
謝含真和林沐風一出現在街道上,街邊小販,行人,修士全部停下動作,轉頭看過來。
原本吵鬧的街道,頓時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林沐風側身走在謝含真斜前方,為她擋住那些奇怪的目光。
幾十雙眼睛像慢動作一樣,緩緩看過來。大多數人面目疲憊,麻木地看着兩人,看着看着就笑了,然後轉頭繼續做自己的事。
這一幕詭異極了,變成手鍊的幽昙都一陣陣發燙。
但這詭異也就一會兒,吆喝聲,叫賣聲,砍價聲又正常響起,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
“這裡不對。”林沐風傳音。
“嗯。”
他們一路走,發現街道并不整潔,周圍的店鋪也殘破不堪,但商家和客人好像都不太在乎,他們眼睛裡湧動着别的情緒。
兩人找了家客棧,客棧的幌子同樣破損嚴重,牌匾也布滿塵埃,隻是門口的桃花開得甚好,襯托出幾分生機。
掌櫃懶懶地靠在椅背上,見到謝含真兩人,身體一震,熱情地上前詢問。
“兩位……仙長,”掌櫃谄笑:“打尖兒還是住店?”
“嗯?你們店小二呢?”謝含真心道,這客棧不會窮到隻剩一個掌櫃了吧。
掌櫃聞言一滞,随後更為熱情地回答:“哦,我家小二家中有事,今日不在,仙長有什麼吩咐告訴我便是,保管兩位賓至如歸。”
“嗯,兩間上房,來點招牌菜,再來一壺靈酒。”
掌櫃樂開了花:“好勒,您稍等。”
“林沐風,他們好像一直在看我們。”謝含真感覺到周圍不斷暗暗打量的視線。
“嗯,莫怕。”林沐風輕拍謝含真的手,一觸即離。
還能這樣?
“不行,我還是太怕了,要你拉手才行。”她忍住掀開幂蓠,看他表情的沖動。
林沐風愣了一下,無奈搖頭。
“如你所願。”寬大的袖袍覆上來,骨節分明略帶薄繭的手,輕輕握住她。
“啊,死人了。”一道好聽但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像是走過場一樣,随便喊喊。
說話的是一個穿着淺綠色長袍,背着古琴的音修。
他旁邊還有個帶錘子,身着半盔鐵甲,帶着一隻耳環,一看就不好惹的器修。
“碰——”
謝含真隔壁桌的散修原地倒下,渾身如同抽掉氣的氣球,快速幹癟了下去。
隻是幾息功夫,變成了一塊皺巴巴的人皮。
幾片綠色的葉子從屍體裡飄出來,飛到謝含真手上。
像是玉做的。
盯久了竟然覺得越看越餓,像是在蠱惑她:吃了它,吃了它……
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充滿了生命的香味,謝含真舔舔唇。
“謝含真,别吃。”林沐風握住她的手阻止,冷靜沉着又帶着一絲緊張的聲音打斷了她。
她回過神,差點吐出來。這葉子從屍體裡飄出來就不說了,還帶着令人作嘔的腐臭,她差點被迷惑。
“啧,可惜。”一個客人遺憾地啧了一聲,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麼。
其他人見狀非但不驚,反而連謝含真也不打量了,或是默默吃飯,或是轉身上樓休息。
什麼情況,死了人,沒人管嗎?
還有這葉子又是什麼?
掌櫃也是一動不動,繼續打算盤,順便催催廚房快點給貴客上菜。
見剛剛“報幕”的男子也要上樓,謝含真上前搭話。
“兩位道友,請留步,在下劍宗謝含真。”
錘修拎着兩錘子,晃着玩,有意無意地打量謝含真和林沐風,也不說話。
音修懶洋洋回禮:“妙音門,桑羽。”
“桑羽道友,剛剛你似乎……”謝含真思考怎麼組織語言,比較讓人容易接受。
她旁邊的散修還未倒地,這位桑羽道友離得遠,竟然像未蔔先知一樣,先一步說出人死了這話,怎麼看怎麼可疑。
還有客棧衆人的反應,也怪怪的。
桑羽緩緩地眨眨眼,似乎是在回憶:“剛剛啊……死人了啊。”
“道友似乎未蔔先知?還有道友可知這葉子是什麼?”謝含真拿出那幾片翠綠的葉子,決定不繞彎子主動出擊。
音修終于正經起來,他意味深長地說:“道友剛來,多呆兩天就知道了。”
說完背着古琴慢悠悠上樓。
“呵,”錘修路過她,發出一聲輕笑:“呆哪兒不是呆,死哪兒不是死?”
啊這,你們兩個看起來也不像放棄治療的樣子啊。
看來是得不到什麼信息了,她轉頭回去看那層人皮。
生機斷絕,骨肉不存,神魂俱滅,好歹毒的手段。
謝含真看着剛上桌的菜,十動然拒,算了還是别吃了,都不知道是什麼做的。
回到樓上,謝含真果斷把林沐風拉住:“今晚在我房間。”
林沐風先是一愣,随後了然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