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姜一直沒來找白廣宴拿金玉霜,白廣宴倒也是個比較守信的人,白氏僅剩的五瓶金玉霜,他都好好封存起來,等待着木姜的造訪。
但是木姜來得晚了,如今的情況,與之前不大一樣了。
眼前這個自稱木姜的女子對白廣宴道:“四年前的承諾,可還作數?”
白廣宴有些心虛,道:“按道理來說,當然……”
姬花青道:“可為什麼我聽說,白家有一批金玉霜要給綿作瑚莊?白老,這我可就看不懂了,還請你解釋一下。”
白廣宴道:“這正是我要跟木先……說的。”他本來要脫口而出“木先生”,但眼下木姜是個女子,一時沒想到合适的稱呼,他頓了頓,接着道:“如今白氏已不是我說了算了……”
姬花青看向白廣宴的眼神陡然淩厲起來,白廣宴見她表情駭人,硬着頭皮繼續道:“如今掌管白氏的,是一個旁支的子弟,名叫白玄逸,與瑚莊的合作,是他一手促成,為的是……擁護寇傳維成為新的水南武林盟主,把金玉霜作為禮物給瑚莊,也是他的主意。”
姬花青道:“也就是說你已不是白氏家主了?現在的白氏家主是那個白玄逸?”
白廣宴道:“是。”
姬花青大步走到白廣宴面前,看着白廣宴的眼睛道:“當時你是白氏家主,我與你的約定就是與白氏的約定,何況我送來的東西也是給整個白氏的,你們白氏從我這得了好處,不管白氏的家主是誰,都得遵守這個約定!”
白廣宴道:“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可那個……那個後生小子說,說這是我這個前家主跟别人許下的承諾,跟他這個現任家主有什麼關系,他想把白氏的東西給誰就給誰,金玉霜當然也是白氏的東西……”
姬花青覺得自己的七竅都在冒煙,她盯着白廣宴,道:“他是怎麼當上白氏家主的?你把家主之位讓給他了?”
白廣宴忙道:“怎麼可能是我自願把家主之位讓給他?那小子對于時局的很多看法跟我不同,他覺得白氏就算不毀在我手上,也會在我擔任家主的期間衰敗下去,他對我不滿,早就有了取代我的心思,于是在我們白家的幕僚朱氏的幫助下,将我趕下了家主之位。”
姬花青捂臉,等白廣宴說完後将手從臉上拿開,道:“所以我之前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才弄到你們白氏需要的東西,然後你現在告訴我當初承諾要給我的東西拿不出?”白氏内部怎麼攪她都不關心,她隻想拿到自己要的東西。
白廣宴道:“木……姑娘,你早就該來把金玉霜拿走的,如若當時就把東西拿走,也不至于面對如今的情況,可距你把東西送到白家後三年,三年都沒有你的消息,我以為……”
姬花青道:“以為我死外面了,是嗎?”
姬花青性子柔,絕少這樣在人前說話,但現在她心情奇差,說出的話與平日形象大不相符。
且聽白廣宴方才話裡的意思,多少是有些責怪姬花青沒有及時将金玉霜拿走,這才導緻現在這種難以收拾的局面。姬花青聽他這麼說,氣一下就上來了,明明是白廣宴沒能遵守諾言,他倒還怪上自己來了。
況且,難道她姬花青不想趕緊将金玉霜拿到手,不怕夜長夢多?難道她姬花青想現在在這跟白廣宴扯皮?隻是三年前她在别處脫不了身,如今一将其餘的事解決就立即動身前往臨薊,然而三年确實還是太長,等她來到臨薊後,發現很多東西都跟當初她來時不一樣了。
白廣宴聽姬花青語氣不善,也一語不發了。
過了一會,白廣宴道:“木姑娘,眼下的情形并非是我想看到的,但我也實在無能為力,姑娘想要金玉霜,隻能自己想辦法奪過來了。”
方才二人沉默時,姬花青心裡其實也正是在做這種打算,隻是這話從白廣宴嘴裡說出,還是讓姬花青窩火,姬花青氣得要笑出來,道:“是你跟我做下的承諾,我隻管跟你要東西!現在出了這樣的問題,難道不應該是你想辦法彌補,你為這件事負責,而不是讓我自己去想辦法?他搶了你的家主之位,你不會再奪回來嗎?”
白廣宴道:“我也想為這事負責,可就是把我這把老骨頭拼散架,也沒辦法把家主之位奪回來。木姑娘啊,你在這跟我較勁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趕緊想想怎麼拿回金玉霜。”
不得不承認,白廣宴說的有道理,這也是最讓姬花青不爽的地方。
眼下的情形,姬花青最該做的的确就像白廣宴所說,将金玉霜奪過來,而不是在其他地方浪費時間,畢竟她的目标就隻有金玉霜。如今來臨薊的絕大多數江湖人士都是為了見證水南武林局勢的變化,可這些姬花青一點興趣都沒有,她來此,隻是為了金玉霜。
姬花青轉過身去,一邊道:“既如此,我去會會白玄逸,看他願不願意将金玉霜給我。”
白廣宴心想:“難!”對姬花青道:“寇傳維死後,白玄逸便解除了與瑚莊的合作,他如今的合作對象似乎是……”白廣宴吞咽了一下,“水西衛氏的人。”
姬花青背對白廣宴,道:“哦?先是和瑚莊謀奪盟主之位,後又在你們武林盟主眼皮子底下裡通外敵,他膽子倒是挺大。”
白廣宴道:“金玉霜極有可能被他作為禮物送給水西衛氏那邊的人,姑娘要拿到金玉霜,可以循着這條線索去。”白廣宴說着吸了一口氣,道:“年輕人膽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他才是會把白氏帶進溝裡的那個!”
姬花青站在那,等白廣宴說完後,腳下一點便從窗戶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