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出了山洞,雨馀涼才發覺天已經蒙蒙亮了。
這位林頭領是龍虎寨中的一個小頭目,昨晚瑚莊那邊傳來急信,說有強敵闖上門來,要龍虎寨調撥盡可能多的人手前去瑚莊。于是龍虎寨寨主親自點了一幫精兵強将前去瑚莊,将林頭領留在寨中看家。
邊潇和碧桃想阻止林頭領,卻又因瑚莊跟龍虎寨的同盟關系跟這位林頭領相識。他們先前目睹了雨馀涼的武功和殺人手段,不想雨馀涼傷了林頭領性命,便決定由他們二人來拖住林頭領,讓雨馀涼帶着鮑楚楚、铎占文、權甯以及小孩子們先走。
林頭領見雨馀涼等人沖出山洞,喝道:“哪裡走?”說着朝洞外大聲呼喊:“來人啊,來人!有人闖寨,别讓他們活着從寨裡出去!”他這幾聲叫喊中夾雜着内力,聲音穿透到寨中每一個角落,頓時整個寨子的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即各執兵器朝山洞的方向而來。
雨馀涼等人甫一出山洞,就看見寨匪源源不斷地從寨中各處圍湧上來,眼下形勢,再不想動手也不現實了,于是雨馀涼、鮑楚楚、铎占文挺身上前,将孩童們擋在身後,對付起從四面八方冒出的寨匪來。雨馀涼等人在前面與敵人相鬥,權甯則在後方近距離保護小孩子們。
另一頭,邊潇碧桃和林頭領一路鬥到了山洞外。邊潇和碧桃不想傷了林頭領,林頭領也因這兩人和瑚莊莊主寇傳維之間的特殊關系而不敢輕舉妄動,無法放開手腳跟邊潇和碧桃拼鬥。
林頭領一邊對付邊潇和碧桃,一邊瞥眼看見一撥撥寨匪去攔雨馀涼等人,卻都被雨馀涼一撥撥殺了回去,當下也甚是焦急,于是右腳勾住流星錘的鐵鍊将流星錘斜踢出去,隻聽一聲痛呼,邊潇伸出左手按住自己的右臂,他的右臂已然被流星錘砸傷,林頭領又伸腳一勾邊潇腳跟,邊潇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邊潇倒在地上,右臂又受了傷,暫時無法揮劍,他和碧桃相生相成的劍法就被破了,隻剩碧桃一人,林頭領也不像剛才那般費勁,三下五除二就将碧桃手中的劍擊飛。
林頭領這一着,既能使邊潇失去行動能力,又不至于傷了他和碧桃性命,到時候也好向寇傳維交代。
清除了眼前的障礙,林頭領手握流星錘,飛身就朝雨馀涼而去。人未至,錘先到,林頭領尚未落地,流星錘就已然要碰到雨馀涼後腦。
碧桃和邊潇“雨兄小心”的驚呼傳來時,雨馀涼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直到自己的頭發被勁風帶起,發根處傳來些微的癢意,雨馀涼才心中一悚,當即做出反應,沒有任何武功招式和技巧,上半身隻以最本能的動作往旁邊倒去。下一刻,流星錘就擦着他耳邊飛過。盡管耳朵并沒有被擦傷,他仍然感到自己的耳廓被一股寒風刮得生疼。
雨馀涼這一下躲得兇險至極,他隻覺得自己的腰狠狠閃了,但連痛呼也來不及,雨馀涼又立即着地滾開,因為林頭領的下一錘、第三錘、第四錘……接踵而至。
林頭領握住鐵鍊,将流星錘掄得虎虎生風,雨馀涼在地上連打了好幾個滾避開這幾錘,他避開這幾錘的動作可以說十分狼狽,但以雨馀涼眼下的武功,能避開這連環數錘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
雨馀涼正拼命往一邊滾去,卻忽然發現流星錘似乎已經沒有砸過來了,他坐直身子,隻見林頭領側身對着他,而林頭領此刻對付的人,竟然是權甯。
原來權甯眼見雨馀涼被林頭領逼入絕境,又見其他寨匪都去攻擊鮑楚楚和铎占文,便拔出佩劍朝林頭領背心猛刺。本來以林頭領的功夫,權甯在數丈外都能被他察覺,但此刻林頭領一門心思都在雨馀涼身上,想要趕緊殺了雨馀涼,全沒留意身後的權甯,直到權甯的劍尖離林頭領隻有幾寸時,林頭領才突然面目猙獰地轉過身來,以鐵鍊擋住了權甯的這一劍,緊接着一腳踢中權甯胸口,權甯被踢得連人帶劍飛了出去。
權甯剛好摔在那群小童之間,他身子發顫,好不容易才仰着頭坐起,隻見他嘴角鮮紅一片,顯然是剛剛那一腳挨得極重。
權甯這一下偷襲沒能得手,卻激怒了林頭領,後者直接掄起流星錘向權甯砸去,權甯危急之中橫劍招架,雨馀涼坐起來後剛好目睹這一幕,心道:“這樣不行,危險!”
先前在山洞裡,雨馀涼也用刀直接招架過林頭領的流星錘,那時雨馀涼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已打定了主意要借流星錘的力先去殺了另一名寨匪。流星錘十分沉重,除非内功深厚,否則一般情況下,用刀或劍這種細長的兵刃直接招架是萬萬不可的,這一點雨馀涼在谷州刀派時就聽辜俊願反複強調過,之後姬花青教授雨馀涼武功,也提醒過。此刻權甯用劍直接硬擋流星錘,不知他是不清楚這點,還是命在頃刻之際身體下意識地做出了錯誤動作。
下一刻,果不其然,權甯被重重地掼在了地上,他又噴出一口鮮血,看上去短時間内是難以爬起來了。隻是方才權甯那一擋也不足以消去流星錘上的力,圓錘繼續向權甯身後蕩去,眼見就要砸中他身後的一名女童。
權甯使出全身的力氣撲到女童身前,試圖替她當下這一擊,鮑楚楚和铎占文被其他寨匪纏住,依舊脫不了身,這一錘下去,權甯怕是當場要腦花迸濺,那女童也不一定幸免,雨馀涼咬咬牙,自己也向前撲去,擋在了權甯和女童的前面。他将内力集中在雙手和刀刃上,眼看流星錘就要砸下,汗水打濕了雨馀涼的額發,他不知以自己現在這種程度的内力,能否接下這一錘。
碧桃正替邊潇查看傷勢,這時才看到雨馀涼那邊的情況,兩人當即想趕過去,卻也來不及了。
雨馀涼見流星錘砸下,盡管已經做了應敵的準備,卻還是沒忍住閉了眼。
“當”的一聲巨響傳來,這聲響震得雨馀涼耳膜嗡鳴,但想象中刀刃折斷虎口迸裂雙手劇痛的情形似乎并沒有出現。
雨馀涼将眼睛睜開。
隻見面前的人一襲黑衣,略微卷曲的頭發在空中飄拂。她背對着雨馀涼,先維持着将流星錘擊飛的姿勢,随後緩緩站直了身子,面向林頭領。
雨馀涼激動萬分,甚至有些想哭,道:“花青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