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亂之後，後宮之中的格局也有了大的變化，大皇子在這次暴亂中被亂賊們射傷，皇後在宮中聽說後，大驚之下竟是滑了胎，在這之後身體也是變得虛弱，貴妃因此事也一直是戰戰兢兢的，之所以戰戰兢兢乃是有原因的，因此此次暴亂便是貴妃一族暗中挑起的。

為的是除去大皇子這個儲君，這樣太子之位才有可能落在二皇子身上，卻沒想到那些人動靜弄得太大，被皇帝察覺了，到最後卻是陰差陽錯的演變成了兵變，還好皇帝的禁衛軍足夠有力，抵禦住了這些亂兵攻擊，這才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這件事之後皇後一族元氣大傷，貴妃一族也被株連，連帶着二位娘娘肚子裡的孩子也沒有保下，由此倒是弄得兩敗俱傷。

之後他變得日益沉默寡言，人也變得陰鸷深沉了起來，時常一個人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心裡所想的沒有别的，有的隻是如何除去那些在他之後的皇子們，皇後和貴妃一族雖然因為那件大亂被鏟除了，但是後宮之中又有其他妃子冒出了頭，她們生下了兒子，對太子之位也同樣觊觎。

之後幾年四皇子和五皇子分别降生，在他們漸漸大了一點的時候，六皇子也降生了下來，他又多了三個競争者。

但是他很有耐心，畢竟父皇還年富力強，他有的是時間，慢慢剪除這些人，從他十二歲到他弱冠之時，他一點點除去了四皇子、五皇子，直到最後隻留下了一個六皇子。

因為那時他才發現，他之所以一直未能成為父皇心中的太子人選，乃是因為他的出身不高，母妃僅僅是個沒有任何背景的美人罷了，所以即便皇子們一個個的被除去，父皇也始終不會考慮他，那麼他便留下一個傀儡，去輔佐他，做這個國家日後真正掌握實權的人。

程燃的一浮生中對于當年程國皇帝那一箭的印象最是深刻，看來這一幕一直是他一生的心結。

所以當年程國皇帝之所以射出那一箭到底是因為發現了王美人的身份還是實則是程燃看錯了對于他來說至關重要。

而篡改這一塊的記憶，在程燃腦中施加一個美夢對冥夕她們來說十分容易，不過有些事情還是求證之後，施出的夢才能更加觸達求夢者的内心。

皇帝此時正好也在這後宮當中，現在去求證一番也不耽誤多少時間，但冥夕此時的施夢不能中斷，求證之事便交給了南知意。

這下可算有南知意的用武之地了，應下之後瞬間便跑出去不見了人影，可沒過多久，便見她歎了一口氣回來了，剛想問她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卻見她之後跟着兩個鬼，一個是勾魂使牧塵，一個是他們準備求證之人，程國皇帝......之魂。

南知意有些掃興道：“剛出門的時候便見到牧塵已經勾着程國皇帝的魂了，我便隻好帶着他們直接過來了，反正都已經做鬼了，為人時的那些事也沒什麼不可說的了”

冥夕道：“如此也好”

在冥夕問程國皇帝的空檔，南知意悄悄與牧塵道：“剛剛我看見你的時候，見你比之前的狀态好多了，你兩位師兄的事，時間會沖淡一切的，莫要太過傷心了”，南知意心中是關心他的，但怕戳他的痛處，便沒有繼續往下說。

牧塵說道：“本來我因為兩位師兄的噩耗，心中十分難以接受，想要幹脆轉世而去，就此遠離這些痛楚，隻是後來我想，若我轉世而去，那這世上便再沒人記得兩位師兄的故事了，所以我還是得好好活着，這樣即便他們的魂魄已經消散了，但他們依然可以以這種方式活在我的心裡，那樣他們便好像還在，也許這就是我來承受這些痛苦的意義吧”

南知意安慰道：“你能這麼想也好，不過不隻是在你的心中，我們也是同樣記得那些故事的人”

牧塵朝她點點頭，目露欣慰。

這邊廂程國皇帝正目光複雜的看着半夢半死的程燃，他這個兒子無論是才智還是謀略都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人，甚至這個兒子還是他最愛的女子所生，隻可惜，那個女子是陳國細作，而她的任務是殺了他，他沒辦法不得不狠下心除去那個女子，殺了所有知道她身份的知情人，隻為了留下他的兒子。

可是派她來的陳國人一定是知道程燃的身份的，也許将來有一天他們會拿他的身份做文章，所以他不可能将程國交到程燃手中，那樣無異于是将程國江山拱手讓人，這些年程燃在不知自己為何被冷待的情況下慢慢變得執拗和陰鸷，這一切他無力阻止，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兒子活在這種痛苦當中。

冥夕見陳國皇帝的目光晦暗交加，知道他心中定是在想些什麼，開口道：“程燃此生最在意的事便是他六歲那年他母親所中的那一箭到底是不是出自他父親之手，也許隻有知道了真相，才能造出他所求的美夢”

程國皇帝歎了一口氣道：“既然已經踏上了去黃泉的路，便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當年我與桑榆是在北苑相遇的，但從相遇那日起我便從未真正的相信過她，她說她是附近獵戶的女兒，無意間闖入北苑之中的，随後我派去調查的人所返回的信息也與她所說之事相符，一切似乎是天衣無縫，隻是我心裡對于她在北苑的突然闖入，并恰好用高超的箭術救了盤旋我頭頂一棵樹上的長蛇一事始終存疑，而後雖然我對她寵愛有加，甚至與她誕下了皇子，但我對她的懷疑始終沒有消除。

直到程燃六歲那年，朝堂的局勢暗中有了微妙的變化之時，她與她背後的細作網才漸漸的浮現出了一絲端倪來。

程燃這個小子在暗中挑撥大皇子與二皇子之間的關系，雖然對于六歲的他來說做的已經足夠隐蔽了，但是對于朕來說，不是一點都看不出來的。

桑榆見他主動挑撥兩位皇子之間的關系，暗中也幫着他攪動前朝的關系，一些被陳國收買的人在朝堂之上開始按照他們的意願行事，開始相互攻讦，俨然形成了兩方勢力，并且暗中針對的都是太子之位。

本來關系還過得去的皇後與貴妃二人之間的關系突然破裂，我自然是要摸清這其中的緣由，便暗中派了人去查。

那時陳國潛伏進來的人開始變得活躍，随之露出的線索也越多，我從中發現這其中居然有桑榆的身影，我派去暗中調查的人據此反查，這才發現原來桑榆也是陳國潛入進來的細作。

無獨有偶，此時我派去陳國能夠接近陳國權力頂層的細作也傳了消息回來，她說，陳國派來的一個細作已經成功的潛伏到了程國的後宮之中，而她隻有兩個任務，可以任選其一，一個是殺掉程國的皇帝，一個是奪取程國的儲君之位，将來好鸠占鵲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