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夜晚似乎有些平靜。
死神身姿挺拔地坐靠在沙發椅上,許喬把他硬拽下來,氣哼哼驕慢道:“我讨厭别人居高臨下看着我,坐地上一起喝,這樣氛圍才好。”
死神無波無瀾地瞥向她。
大概是從小生長經曆,許喬對人的情緒格外敏感,憤恨的眼神、鄙視的眼神、冷嘲的眼神,她總能察覺一絲。
祈白的人格分裂症是她見過最複雜的。
白日的祈白像披着一張溫和假笑的面具,晚上的祈白像一團黑霧,讓人捉摸不清。
就比如現在,他眼神平靜得不含一絲情緒,沒有喜怒哀樂。
許喬内心不自覺放松。
“伏特加加黑啤,野馬塞江湖,那滋味叫野性難馴,爽!”
許喬把伏特加和黑啤調制在一起,兩種酒混合成棕色,冒出黑啤的細膩氣泡,湊近一聞,夠勁!
她推了一杯過去,挑眉:“嘗嘗。”
死神舉杯看了一眼,湊過去聞。
許喬不由笑出聲:“第一次喝?”
死神沒回她,先湊到唇邊嘗了一口。
大概是黑啤的二氧化碳沖上腦門,他眉心微擰,一張周正的臉瞬間生動。
“哈哈哈。”難得見祈白有這麼土包子的時候,許喬取笑:“你怎麼這麼可愛。”
“可愛?”
“對啊。”
許喬毫不吝啬誇逗他,被他嫌棄的表情取笑,随即喝了一大口酒。
酒精沖擊大腦,壓抑的情緒與不顯露的恐懼慢慢散去。
這些日子她看似恢複很快,其實心裡一直惴惴不安。
“今晚咱們喝個痛快,哎,你能喝酒吧。”
死神平述道:“當然。”
倆人喝了好幾杯酒仍不見停,伏特加酒精濃度極高,出了名的烈,加上黑啤,醇厚的口感包含着咖啡的清香,上頭又飄飄然。
喝酒當然得配着玩才有意思。
酒精能使人放松,許喬一手端酒杯,一手推搡祈白,“咱們來玩七八九。”
死神:“七八九?”
許喬驚愕道:“你不會?猜拳遊戲啊,十五二十呢?”
見他一臉茫然,許喬真的無語了。
“大哥,你是活在上個世紀嗎?平時不去酒吧玩?就算不去酒吧,你以前不是在國外讀書嗎?大學總跟朋友玩過吧。”
“沒有。”
“那你平時都幹些什麼?”
“工作。”
許喬酒喝的多,隻是微醺,還沒醉到愚蠢,腦子清晰問:“你在公司不是閑職嗎?有什麼可忙的。”
死神忽然挑了下嘴角:“收割。”
“收割?”許喬懵了,“祈氏不是搞光伏行業嗎?收割啥?轉行研究麥子機了?”
死神一眼不錯地看着她,聲音清清冷冷:“人命。”
許喬打了個飽嗝,捂着嘴明媚一笑,“你剛說什麼?”
死神把杯子往她面前一推,示意她再配一杯。
許喬沒再追問,難得好脾氣伺候人,給他又配了一杯,仍覺得倆人這麼幹坐着喝酒,實在無聊。
“你不會玩遊戲,那我們聊點八卦,聊聊你的事。”
明亮光線下,她調皮壞壞地挑眉,杏眼像噙着一隻會說話的狐狸。
對她這種明目張膽的調侃,死神視而不見,一闆一眼地回:“祈白1992年8月20日,先天性心髒病、慢性病導緻多處器官衰竭,慢性阻塞性肺病......”
“打住!”許喬差點一巴掌拍暈他,“你會不會聊天,誰要問你身體狀況出生年月,你不會要給我念一輩子事迹吧,大哥,喝酒當然要聊點有意思的事,比如你的戀愛史,床史也行。”
死神也有點酒精上頭,眼眸漆黑如墨,聲調一如既往的倨傲,“沒有。”
“你這把年紀,連個戀愛也沒有?”
“人類的愛欲是進化過程中滿足機體的生理因素,根據個體磁場的強弱,愛欲會暴露人類的醜陋。”死神冷漠道:“這就是人類的低弱。”
哐地一聲,許喬把酒杯重重磕桌上。
“你隻比我大六歲,咱們代溝這麼深?再跟你聊下去,我都想揍你一頓了,還有......難道你不是人類嗎?”
見他還想張嘴說話,許喬立馬新調了一杯酒堵他的嘴。
許喬跑去開了音樂,沒再自找苦吃地找祈白聊天。
寒冷的夜、溫暖的室内、輕緩的音樂,上頭的酒精。
這樣的夜晚,人總是有壓抑不住的傾訴欲。
許喬沒裝酷多久,不讓祈白說話,自己口若懸河講起自己的戀愛史。
講從小有多少人追求她,她如何傲慢地拒絕那些癞蛤蟆。
聊自己的初戀,聊初吻。
最後聊到了許文武口中的掃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