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喬第二天早上是在床上醒過來。
晨光穿透暗色窗簾,映出卧室内起伏的輪廓,豪華别墅的标準裝修,玻璃上有模有樣貼着紅囍字。
她後知後覺她結婚了,此處不是她熟悉的卧房。
随着大腦清醒的還有渾身的酸疼。
小腿肚、虎口、一抽抽疼的額頭。
許喬先摸了摸額頭,腫消不少。
想起昨晚的人生滑鐵盧,多次險象環生,被新婚丈夫看盡狼狽,被拒絕冷待的恥辱。
她便止不住咬牙切齒。
記憶的最後片段是她打算生撲祈白,然後呢???
完全沒印象了。
想不起來就不想了。
她哼哼兩聲爬起來,找了一圈,祈白不在浴室。
她收拾好自己,用遮瑕膏遮住額頭的青紫,再畫上精緻妝容,從隔壁衣帽間挑選了自己運來的新季服裝,戴上閃亮水晶耳環,璀璨耀眼地下了樓。
祈白正在一樓看報紙等許喬下樓共進早餐。
時間已經不早,距離午飯還有兩小時。
祈白循聲偏首,目露驚豔。
初次在聯姻飯桌上見面時,他就知道家族拟定的未婚妻美豔遠揚。
北城年輕圈無人不知。
見識過許喬在婚宴當天的閃閃發光,本以為免疫,此刻再見,仍被她妍姿豔容吸引住目光。
身段纖細窈窕,肌膚雪白瑩玉,臉蛋鮮妍到多看一眼便是亵渎,太過美,反而有難以靠近的攻擊性。
她從不隐藏自己的美貌,高調張揚。
祈白毫不吝啬誇贊:“很美。”
許喬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坐到他對面後,目光開始審視他。
祈白輕咳兩聲,保姆很快擺上早膳。
牛油果香腸、蝦仁滑蛋、蔓越莓奶酪、一杯冰美式,是許氏管家專門送來符合許喬口味的菜單。
餐桌另一邊。
營養粥、蝦餃雞蛋、綠豆沙小圓子,是祈白的口味。
兩人口味大相徑庭。
“昨晚睡得可好?”祈白問。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許喬冷哼一聲,目光仍審視着他。
接收到許喬涼飕飕的眼神,祈白不由心虛。
今早他醒過來就發現許喬睡在地闆上。
一大早他拐彎抹角詢問了周陽,才知道昨晚發生了那麼多事。
房門外的事他可以跟人打聽,但房門内的事他卻束手無策,總不能直白的問許喬昨晚跟他發生了什麼。
問就是露餡。
到底是心有虧欠,祈白關切道:“昨晚的傷還疼不疼?我安排了司機,一會送你去醫院檢查,另外跟你說聲抱歉,讓你受了驚吓。”
許喬用力插向牛油果香腸,眯眼看他:“你今天話有點多。”
祈白一怔,垂眸喝了口粥,“是嗎......。”
“哎......。”許喬杏眼一轉,貌似在斟酌用詞,嘴角卻邪邪一笑,“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
若沒有人格分裂症,她完全有理由懷疑祈白是在耍她。
那溫和謙遜、彬彬有禮的神态哪有昨晚的冷漠高深。
昨晚她竟莫名生出一絲懼意,簡直可笑。
祈白聞言,忽然猛咳幾聲。
周陽一直候在身旁,忙遞上水,“先生,潤口。”
祈白不僅有先天性心髒病,肺部也不太好,醫生診斷活不過二十歲,一點風吹草動,便能千鈞動全身。
從小高醫療養着,勉強活到現在。
近幾年身體每況愈下,家裡才火急火燎逼他結婚。
潤了一口水,祈白緩過來,臉色虛白,說話氣喘籲籲。
“抱歉,昨晚可能精神不濟,有冒犯的地方還請原諒。”
許喬沒想給他好臉色,用餐巾擦了擦手,起身。
“出去了。”
“下午我要去趟公司不能陪你,晚上我訂餐廳?”
許喬拒絕他的邀約,“不用管我,也不用等我吃飯,玩盡興了我自然回來。”
“哦對了。”她從鞋櫃牆内挑出一雙黑色高跟鞋穿上,手裡甩着小包包,擡眸睨他,帶點攻擊性地眨眼:“晚上咱們再繼續。”
祈白懵了。
繼續?繼續什麼?
莫名有種無處可說、被人綠了感覺。
昨夜小雪已然停歇,晶瑩挂滿了樹枝,道路上潮濕粘膩。
坐到車裡,許喬才有時間回複手機上的信息。
一大堆好友祝福,千篇一律。
倒是二嬸姑姑的短信,讓她短暫逗留。
她看到信息,嘴角的嘲諷壓都壓不住。
最後她手指定格在一條信息上。
【媽咪:我回台海了,祝你新婚快樂!】
11個刻闆寡淡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