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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箭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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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柳本為清明時節的賽事,依照舊例,端午實為射團,原本是民間稚童以特制的小弓射角黍、粉團,中者得食,後受吐蕃文化影響,演變成為天家的一大賽事,并改射團為射柳。

每逢此日,天家子弟便會聚于金水河岸,或搭弓射箭,或策馬捶丸。而當今聖上每年均會以禦賜符袋作為彩頭,符袋多為江南雙面蘇繡所制,為迎合時節,多用五色絲線束口,繡樣或花或鳥,或瓜果,或祥雲紋、海水紋等。

比賽拔得頭籌者,可以親筆題字,放入符袋贈與他人,算作祝福。而按照以往的慣例,此符袋多半最終會落于某一女子之手,這便是此項活動真正的妙處所在了。

放箭亭前,黑骢馬匹、寶弓鞍鞯一應俱全。遠處箭靶一字排開,有别于尋常紅心箭靶,此類箭靶皆系上一縧新折的綠柳,每根柳枝上都以紅綢帶挂着一方寶葫蘆,意為避祛邪祟。而為計輸赢,葫蘆則一概被對半切開,中間放有一隻經由專人特訓過的鴿子,木箭射中葫蘆後,會依照鴿子飛起的高度來判定勝負。

因是天家賽事,一衆王侯子弟水平不相上下,故而特地加大了難度,所有參賽者均須以黑綢覆眼,于駿馬疾馳時彎弓射箭,力求“聽聲辨位”,且受當日當時的風力、風向影響,需要事先進行精準預判,講究“穩”、“準”二字。

此規則不僅對人,且對馬的要求也極高,這便不僅考驗衆人的騎射水平,對其相馬技巧而言也是極大程度的挑戰。

因褚汶年磨磨蹭蹭,謝尋山便也同他一起晚了片刻,按照嫡庶尊卑次序,一衆人雖早已候在帳外,但無人敢上前先選馬匹,生怕一個不留神便被安上個“庶子欺嫡”的罪名。

謝尋山出來時,褚汶年邁着碎步跟在他身後,邊系抹額邊絮絮叨叨道:“殿下今日要選哪匹馬?可曾預先相看好了?我聽聞古曾有相馬歌訣,雲:‘四大三高兼二小,雙長兩短一灣平,蹄堅骨秀形如鶴,耳小眼大胸膛闊。’這騎射比賽,選對馬匹就是赢了一半,另一半靠殿下穩定發揮,定然不成問題。”[1]

衆人見謝尋山走來,便也紛紛上前揖禮相迎。而褚汶年系好自己的額帶後,又彎腰替謝尋山擺弄了兩下身後的腰帶,這一舉動立刻引起一衆人的嗤笑鄙夷。

“清源妙道神君還真是時時刻刻都帶着你這條忠犬啊。”率先開口的,是抱臂站在衆人之外不曾揖禮的,當朝張貴妃一脈、安王謝承元之子、太原郡王謝尋天。

自太初二十一年敦成皇後薨逝,張貴妃一派便隻手遮天,陛下雖未下诏冊其為繼後,但後宮大權已完全為其掌握手中。受天恩隆寵,其長子安王一家原已之蕃多年,竟以天有異象為由,被召回京中,辟新府。

謝尋天小謝尋山三歲,此人性肖其父,行事多狠戾,性情多疑,野心勃勃,如今随父返京,更兼有張貴妃和安王府的庇護,故而鮮少把人放在眼裡。

東朝也不例外。

坊間甚至小有傳言,張貴妃及安王一脈恐有越俎代庖之勢。

褚汶年嘿嘿一笑,開口回擊道:“既然郡王誇我是二郎神君座下的忠犬,不知可還記得它的名字。”

此語一出,衆人先是一愣,旋即哄笑開來。

哮天。

這個“天”字,還真是格外應和時宜。

謝尋天面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黑,終是冷哼一聲先行離去。

謝尋山望了望遠去的背影,也笑了笑,擺手道:“都是自家兄弟,諸位亦不必拘着,快去選馬便是。”

褚汶年亦拍拍謝尋山肩膀,催促道:“殿下,我們也快點去,免得一會兒好馬叫人全搶了去。”

他見謝尋山仍然是不緊不慢,急得團團轉,道:“哎呦,這會兒就别講什麼‘孔融讓梨’了。我的馬術你是知道的,若是去的晚了,恰巧分給我一匹性情剛猛、一時難以馴化的烈馬,隻怕屆時要連人帶馬一同翻到金水河裡頭去。”

褚汶年一邊推搡着謝尋山往前走去,一邊扭過頭,朝寶津樓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

此時寶津樓上下七層,除去最上的一層依禮留給天子,上數第二層留給王侯貴女之外,其餘五層均已坐滿了各家勳貴子弟。

謝尋微倚着雕花欄杆向下望去,今日來者多為女子,披着各色的紗罩衣。一峰日頭煎得正盛,照在花色絢爛的珠飾上、彩衣上、酒窩裡,好似仲夏時節漫山遍野的鮮花盛開,繁花爛漫,映在碧水裡,彰顯出勃勃生機來。

一陣暖風吹拂而過,飄舉的各色廣袖交疊,透出姑娘們藏在衣下的玉骨冰肌,像書中所言蓬萊仙島的五色雲霞,她的視線自女子們或平靜、或嬌笑的面容上一一掠過,目光裡流露出幾分若有若無的哀傷來。

她是羨豔的。

或許會有人想,青宮嫡女,天子嫡孫,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又談何羨豔呢?可他們不知道,東朝明珠的身份給她帶來了旁人遙不可及的地位和權力,但也同時無形之中為她套上了沉重枷鎖。

自壽陽郡主的封号落在頭上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不能如同尋常人家的女兒一般,在黃昏傍晚、金烏欲頹之時站在窄巷裡聞着飯香,聽着犬吠,等着誰喊上幾聲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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