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不會讓她那麼晚一個人回去的。
她垂着頭,吸着鼻子,不讓眼淚掉出來。
有人把手帕遞到她眼前。
她擡眼看去。
他身上髒兮兮的,搶險救援服上沾滿了泥水。他稍微有點氣喘籲籲,大概是一路跑過來的。
但又不對。
他每天跑步近十公裡,一口氣跑四、五公裡照理說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喬思然想,那他一定是從救援現場直接趕過來的。
思索間,他已将她扶了起來。
“抱歉,我來晚了。”他把她擁在懷裡,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
她的眼眶瞬間又蓄滿了淚。
“臭死了!”她抱怨,手卻悄悄抱緊了他結實的腰,把頭埋在了他的胸口。
他大笑。
“他臉上還有擦傷。我知道,他任務結束後都沒來得及沖澡就跑去醫院了。”喬思然依舊笑着,但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冒了出來。
王嫂輕輕皺着眉。
喬小姐這說的是許先生嗎?
王嫂搖了搖頭,心想,喬小姐大概真的燒糊塗了。
***
作為訂婚儀式的見證人,許承嶼站在準新郎旁。
沈諾娴着一款銀色禮服,栗色的頭發簡單地绾起,露出垂在耳畔、同為銀色的流蘇耳環。流蘇一晃一晃,在光線的折射下閃着刺眼的光芒。
她臉上笑意盈盈,挽着沈父的手緩步走上台。
許承嶼知道,這一刻,她是幸福的。
曾子瑜和沈諾娴,從小一起長大,真正的青梅竹馬,自始至終彼此的唯一,讓人羨慕,讓人嫉妒。
很多人以為,他們走到今天是一帆風順的,畢竟青梅竹馬開端,又是門當戶對,比起隻是為了利益不摻半點感情的聯姻,這種建立在感情上的結合是更純粹而不計得失的。
但許承嶼清楚,曾子瑜和沈諾娴也曾經曆過劇變。
也是在那場劇變中許承嶼才知道,眼前這位美好的、驕傲的,在有些人眼裡高高在上的小公主會這樣為了一個人不計後果。
有時候他甚至嫉妒曾子瑜,嫉妒同樣是青梅竹馬,為什麼幸運兒卻是曾子瑜。
司儀在喚他的名字。
許承嶼回過神,意識到已經進行到了互戴訂婚戒指的環節。
他把手伸進西裝褲的褲兜裡,那裡躺着放有訂婚戒指的戒指盒。
他捏緊了盒子,遲疑了一下,才拿出來。
曾子瑜從他手中接過戒指盒,打開,取出戒指,将戒指套在沈諾娴修長、白皙的手指上。
台下一陣歡呼聲。
許承嶼往後退了退。
沒人注意到他,所有人都在恭喜這對新人。
他低下頭,彎了彎唇,心想,隻要她快樂,那怎麼樣都好。
***
曾子瑜拿了兩杯香槟走了過來,一杯給他,一杯自己拿着。
“怎麼躲到這裡來了?”曾子瑜問。
許承嶼接過香槟,卻沒喝,他靠在露台的欄杆上,說:“裡面太吵了。”
曾子瑜點點頭。
許承嶼身體不好,做過手術,醫生說,他需要安靜點的環境。
“今天的事謝謝啦!”
許承嶼知道曾子瑜指的是臨時換場地的事。
他擡了擡手,一副無所謂的神情:“小事而已。”
曾子瑜:“諾娴喜歡那莊園玫瑰園裡大片的玫瑰,可惜這鬼天氣。”他喝了口香槟,換了話題,“我聽他們說,你身邊有人了,怎麼不把人帶過來?”
他這三年一直在國外,偶爾回國,也是匆匆,對許承嶼的感情發展可謂一無所知,全靠别人八卦。
許承嶼愣了愣,語氣平淡地說:“玩玩罷了,怎麼可能帶出來。”
他盯着手中的酒杯,黃色的酒液還泛着細小的泡沫,擦得清亮的香槟杯倒映出他冷漠又懶散的眼神。
曾子瑜胳膊肘支在欄杆上,往露台下眺望。
“阿嶼,你今年多大了?也二十九,快三十了吧?”他問。
“嗯。”
曾子瑜回過頭,去看許承嶼:“你沒想過要跟心愛的女人相知相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