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晚七點,諸伏一家帶上降谷零,一起去淺草寺逛廟會。
??“既然來了,就去參拜一番,抽個簽文吧。”諸伏加奈拍拍長子的肩膀,“你們幾個小的一起去。”
??諸伏高明點點頭,帶着三個弟弟去殿前。進殿後,工藤新一神情專注,搖鈴、參拜,一絲不苟。
??系統不解:【新一,你不是不信這些嗎?】
??工藤新一笑笑,斂下眸子:『不是信不信的關系,隻是……我的心。』
??我希望這世界上所有好人都能得償所願、所有惡人都能改邪歸正,所有苦難都能平安度過,所有幸福都能光彩耀目。
??我知道我太過理想主義,但我想這世界沒有邪惡,沒有人為了一己私欲去奪取别人的美好,我希望這世界有遺憾、有落寞,但不要是悔恨和寂寥。這不可能,我知道,但我為此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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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來抽簽呀!”諸伏景光朝他揮手。小男孩穿着偏正式的襯衫,笑容純粹。
??工藤新一一邊應着他,一邊往簽文處走。他背着個鼓鼓囊囊的背包,一路也沒打開,不知道裡面放了些什麼。而衣兜裡則藏了一張早就寫好的紙條,正好趁着求簽的機會放在那,等瑪麗來拿。
??他們一共四個孩子,索性一起抽好簽再讓僧侶去取簽文。工藤新一最後一個上前,趁着從僧人那捧過簽文筒的機會,把紙條搓成細條,放進了抽簽處的木窗縫隙裡。
??做完這些他才放心地抽簽。工藤新一閉上眼睛,心想,如果這簽文真的預示未來,那也請告知我我們的未來吧。
??即使隻是個心裡安慰也好。他不排斥這種動力,無論簽文吉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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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冥冥之中,世界意識動了什麼手腳。簽文筒細細的那一道出簽口裡,難得一見地被工藤新一搖出了兩根木簽。僧人詫異地接過去,隻見一個上面刻着“陸拾陸” ,另一個上面卻是空白的。
??“怎麼了?”降谷零扒在台邊,探頭問他。
??僧人搖搖頭,看了工藤新一一眼,從身後的簽文架上依次拿出了四張簽文,又轉進後邊,拿了另一張字紙,遞給他們。
??諸伏高明、景光、降谷零一人一份簽文,而工藤新一不但有那一張第六十六号簽文,還有一張沒有序号、也并非簽文詩的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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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日猶今日之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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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愣了一下,捏着紙條的手無意識地收緊了些。“去日猶今日之未至”……什麼意思?如果“去日”是說他的過去,那就是上一世,“上一世是這一世的尚未達到”?
??他搖搖頭,感覺自己有點着相了,把那張字條放在衣兜裡,轉而看起那份正常的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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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陸拾陸簽·兇」
??【鹿走白雲間,攜琴走遠山。升頭看皎月,風起浪未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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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諸伏景光緊張地看着工藤新一的簽文,仿佛那簽文下一秒就要應驗一般。
??工藤新一無所謂地說:“也沒有誰的未來是一帆風順的吧。看看你們的?”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也打開簽文。可惜,他們的簽文也不是很吉利。
??諸伏景光歎了口氣:“怎麼是末小吉啊,看着就好危險,我不想‘杯酒掩青陽’诶。”
??降谷零點點頭:“我也是末小吉。好像是說我以後會失去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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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高明的簽文是個小吉,也許是他的三個弟弟實在把黴運都挖走帶腦袋上了,他這簽中規中矩的好——大概意思就是前途波折,卻能直挂雲帆。他妥帖地把簽文收好,然後跟景光和零說:“簽文隻是個指引,信則有不信則無。”
??諸伏英拓笑着說:“高明說的對。簽文不是預言也不是詛咒。你們可以試試從簽文裡看出破解困境的出路。人生路上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境,這簽文所說的困境隻是其中的一道。因此你不能說它準或不準,它是一個道理,道理總是有用的。”
??“可是道理也不一定都是正确的。它不一定是真理,也不一定有用。”諸伏高明正處在青春期,對身邊的事物都有自己的理解和看法,換言之,都有隐秘的叛逆。
??諸伏英拓說:“道理當然不一定都能用的上。簽文傳承了幾百年,總有些落後的文字和過時的道理。但這要看你怎麼看它。如果它是對的,那為何不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為自己規避一堵南牆?如果你認為它是錯的,那你就要自己思考,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時候對、什麼時候錯。這怎麼不算是一種‘有用’?就像你自己說的,它隻是指引。”
??諸伏高明抿抿唇,半晌,說道:“我知道了,爸。”
??工藤新一亦深有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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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真小孩聽得似懂非懂,但都仔細地把自己的簽文收好,諸伏加奈拍拍景光的發頂,活躍了一下剛剛有些沉悶的氣氛:“好啦,大家去逛廟會吧,别跑太遠,你們三個要跟着哥哥哦。”
??景光靈巧地從她手裡逃脫,左手拉着降谷零,右手拉着工藤新一,喊着“知道了”就跑向了一個釣水球的攤位。
??一個個圓滾滾的水球飄在池子裡,五顔六色,胖乎乎的很是可愛。諸伏景光接過店家遞來的紙質釣繩,小心翼翼地往水池裡探。工藤新一也許久沒玩過這些簡單卻有趣的遊戲,眼看還有些時間,也慢慢地釣着,倒還真叫他釣上來一枚紅色花紋的水球。它胖墩墩的,挂在手上顯出水滴的形狀,脆弱又堅韌。
??水池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倒映着五光十色的燈帶,倒映着男孩們的眉開眼笑,倒映着頭頂上一輪高懸的明月。
??此時,時針悄然指向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