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似乎是沒想到我的動作,她條件反射的顫了顫,又因為自己過度反應的動作不禁有些臉紅,她聲音呐呐道:“當然可以,女士。”
我快要忍不住笑了。坐到沙發前,女孩從我手中接過吹風機,打開熱風檔,柔軟的指腹穿過發絲,溫熱的風漸漸烘幹了濕發。
空氣中是不可多得的甯靜,隻聽見吹風機的響動和電視的背景音。
“不動手嗎,我可沒準備真讓你給我吹頭發。”冷不丁的開口,撫在我頭頂的手指動作輕柔的分毫不亂。我在心底感歎,不愧是組織裡經驗豐富的老手。下一刻,女孩的聲音已經變回我熟悉的音色。
“這次是怎麼看出來的?”貝爾摩德平和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帶着點慵懶的鼻音。以我對她過往的認知,這通常意味着她處在放松狀态,而且心情不錯。
“秘密。”我眨了眨眼。
其實是聞出來的,她一進門我就認出她了。貝爾摩德長期接受組織實驗,她需要定期使用一種英國研究部獨有的藥品,身上自然沾染上了淡淡的化學品氣味。我被組織提升過的五感可以敏感的辨别出來。
站在我身後的女人放下吹風機,還順手捋了一下吹得蓬松的發尾。随即我聽到刺啦一聲,循聲轉頭,貝爾摩德随手摘下仿真面具,露出耀眼的金發和克裡斯·溫亞德明豔的面容。
千面魔女,名副其實。
“琴酒怎麼會請你來?你的出場費可不低吧。”我轉回頭看向電視。“要抓我去見他?還是不放心我?”
“就不能單純是我想見你?”貝爾摩德抱胸倚在沙發上,見我有些無語的盯着她,她反而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
電視上還播着爆/炸案的新聞,在記者的長篇大論之下,那個打扮像黑/道的卷毛警官已經快要掩飾不住自己的不耐,他的同伴則是好脾氣的擋在他身前,禮貌的回答着采訪的問題。
“因為這些警察?”我明白了。
貝爾摩德聳了聳肩,“歐洲分部的負責人和一個行動組組長。一路從倫敦到東京,沒有任務需求,沒有提前報備申請,還一來就攪進警察的事裡,”
“白蘭地,你也可憐可憐他吧,他總得有個放過你的理由。”
“他是覺得,有他先向我開刀,朗姆就不好再找我的麻煩了?”我冷哼一聲,“得了吧,那個老爺子現在在意大利自身難保,可沒空來找我的茬。琴酒的消息什麼時候這麼滞後了。”
等到朗姆在意大利的行動結束,騰出手來想挑我的錯的時候,時間就太遲了。
貝爾摩德不置可否,但她的臉上是滿是看戲的愉悅。金發的大明星輕輕擡手,湖綠色的指甲輕輕敲了敲入耳的耳機,戲谑道:“聽到了嗎,我覺得白蘭地說得很有道理,要不你自己來說說?”
我才注意到她帶着小巧的聯絡耳機。
通訊的對面不出意外就是琴酒。
貝爾摩德遞給我一個新的耳機,我接過來戴上。耳邊清晰的響起通訊那頭傳來的呼呼風聲,顯然琴酒現在正處在某處高樓的樓頂,架着狙擊槍等待某個倒黴蛋的到來。
嚯,真是敬業,這個點還上班。
“晚上好,我們的勞模先生。”剛剛享受了泡泡浴,我的心情不錯,所以率先開口道。
“你的事我不會再管。”耳機裡響起琴酒低沉的聲音,喜怒難辨。
“櫻桃白蘭地今晚出現在了鈴木拍賣行,他沒有在這附近的任務。管好你的人,白蘭地。不然我不介意替你出手。”
确實有這麼一回事來着,我捋了捋卷曲的發尾,從貝爾摩德的小車裡找出一瓶護發精油,擰開蓋子倒在手心裡,一邊回答道;“啊,是我讓他去的。卡莎薩酒在古巴繳了幾盒古董雪茄,他自己不用,托我拿去送拍。”
“呵,”耳邊傳來琴酒的嗤笑聲,“卡莎薩,我記得他是南美的負責人,這就是你應對朗姆的底牌?”
我搖了搖頭,避重就輕的說:“卡莎薩用組織提供的軍火出去接了私活,上季度末被我的财務總監查賬時查到了,現在不好意思不替我幹活而已。”
貝爾摩德饒有興緻的在旁邊聽着,見狀搭話道:“朗姆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就要瘋了。”
“不僅是朗姆,boss也不會允許我們這些人私交過甚,這不利于管理。”我靠在沙發上,想起交代查理辦的事,又聯想到琴酒的任務和他現在的位置。
突然,腦中一道靈光劃過,我倏地從沙發上坐直,一手按着快要掉下去的耳麥,咬牙道:“我說,你的人監視的沒這麼仔細吧。你是怎麼知道櫻桃白蘭地去了鈴木拍賣行的?”
“......”
“你的任務目标也在現場?”雖然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琴酒沉默片刻,依然冷冰冰道:“他在的位置方便,借你的人一用。”
“喂!”
耳機那頭傳來一陣爆炸的轟鳴,随即聯絡被中斷。大廈的頂樓之上,琴酒一動不動的瞄準着鈴木拍賣行中被絲絨窗簾遮擋住的一個小窗子,墨綠的眼眸透過狙擊鏡,目光如狼一般緊盯着簾後的獵物。
突然,暗紅的絲絨窗簾被一隻蒼白的手掀開,銀發殺手扣在扳機上的食指顫了顫,又及時的收回。
是櫻桃白蘭地。黑發少年的頭發有些散亂,提着倒地男人衣領的右手上還沾着鮮血。他滿不在乎的将手中被掐斷喉嚨的獵物丢在地上,随手攏了一下亂掉的發絲,露出一張蒼白而俊美的面孔。
事實是白蘭地的身邊永遠不會出現醜人,櫻桃白蘭地長了一張及其優越的臉。日耳曼與東亞血統的優勢在他身上結合。少年的骨骼立體,眉目深邃,比起成年男人的俊朗,他的長相更為精緻漂亮。
黑發少年的身高比同齡人略高些,此時僞裝成成年人也絲毫不違和。他皺着眉解下有些束縛的領帶,似是敏銳的感覺到了遠處的注視,櫻桃白蘭地将頭轉向窗外,視線沒有絲毫猶疑的捕捉到琴酒的方位。
琴酒嗤笑一聲。少年那雙冰藍的眼眸危險地盯視着他的方向,随後蒼白的手用力将窗簾拉回原處轉身離開,同時耳麥裡傳來毫無起伏的聲音:
“任務結束,申請離隊。”
琴酒起身收回狙擊槍,摘下耳麥。不一會,遠處一身黑衣的伏特加正向他跑來,銀發男人将收好的槍裝進包裡,他喊道:
“大哥,除了聯系不上的櫻桃白蘭地,我們的人已經全部撤離了,現在要撤退嗎?”
琴酒的神色在長發遮掩下陰晴難辨。半晌,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控制器,毫不猶疑的摁下了起爆鍵。背對沖天的火光,琴酒拿出了一直随身的香煙,咬着煙嘴低聲含糊道:
“沒栓繩的瘋狗。”
剛剛趕到想和大哥搭話的伏特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