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阿笙拍了拍千霜的肩膀，有些艱難的朝千霜開口道：“其實……在我們南境有一句話，叫做‘遙看祝女舞一曲，坊市胡旋不側目’。意思就是倘若遠遠看上祝王府的舞姬跳上一曲，從此以後便再也不用費上眼睛，去看坊間的胡旋了……是因為胡旋太難看了。”

“或許你不大知道我是南境人罷。在我們南境人眼裡，祝王府哪哪都好，除了不能去那裡做生意以外。”阿笙說着說着、便朝千霜逐漸背過身來，整個人貌似頗為苦悶的低下頭去、徹底淪陷在人群裡了。

“如今見到了真正的胡旋，才知道從前所謂的那些話，說來都是兒戲。”阿笙言罷忍不住擡頭，仰望起自己頭頂，雲虎城從來十年如一日的、璀璨的藍天白雲來。阿笙從小生活的南境雖然濕潤，但比起天幹物燥的雲虎城來，總是陰雨綿綿、鮮有晴天。

“其實一早在京城的時候，你提到家裡的事、我便有些猜到你許是南境人了。”如今的千霜開始環視起四周，漸漸放平安靜了下來。她不看阿笙、把頭徹底撇去别處，一隻手托着下巴，口中的話語卻停不下來、還在孜孜不倦地回着阿笙的話。

千霜緊接着連珠炮似的細數道：“雲凰祝家那王爺我見過，臉長得跟玉面狐狸似的……我一看他就心思缱绻，不是什麼善茬！他這家夥小臉白面，臉上紅潤潤的，五官長得精細精細，活像個像個好算計的老娘們！我跟你說，這世上真有人天生長得不可信！”

“不過話說回來，若笙你竟也長得好英俊，是一副好白好細嫩的狐狸相……我可沒說你像那個姓祝的老鬼啊，他今年都二十四五了，據說還沒結婚、怕是要準備爛死。我跟你說，你跟他可不一樣，你像個好英俊好英俊的公子！”

千霜說着說着便轉過頭來了。她輕輕彎腰、把兩手背過去，仔細上下的打量着阿笙，就連眼睛也變得有神、炯炯的閃着火一般的亮光。再加上千霜身體茁壯，整個人就像一隻充滿精神的、活潑的小老虎一樣。

此刻阿笙的心境漸漸變得複雜起來了。千霜說她像阿弦，但又覺得阿弦長的兇悍、隻仔細誇她漂亮。千霜和她一樣覺得阿弦老謀深算、不是什麼善茬——把阿弦狠狠往死裡罵了一通，她自然心裡像是喝了蜜一樣、是無比開心的。

但每次女扮男裝、照着鏡子一看，把青色的袍衣一穿、氅子一披，再把頭發一束、把白色的扇子往臉前稍微搖一搖……甚至都不笑起來，阿笙便覺得自己或多或少有些像是玉面狐狸化成人。說句不好聽一點的話，便是像極了那個她讨厭的人穿青衣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