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帶着桃色的往事早就化成水、化成風,潛在記憶裡變得無影無蹤了。
通體青色的機械鳥有些拙劣的扇着翅膀,低飛着穿過人群,在屋檐下面繞來繞去。過了一會兒,機械鳥抖了抖身子,落在一扇已經翹起的、劃了格子的小窗下。彼時有一雙手按住鳥兒的身體,熟練取走它背上綁着的、白色的信件。
“閣主,是南邊的信來了麼?”屋子裡,千機端着盤子走了過來。她把目光緩緩投向匍匐在窗邊桌前的、那位安靜地一言不發的女子。女子煙青色的衣裳安然垂落在地闆上。那女人隐約聽見千機的聲音,卻頭也不回、放下信件,安撫起手頭的機械鳥來。
千機瞧見那女子背過身去,連臉龐也不曾向她露出半面。那女子随後冷聲道:“信來了又何妨?大不了你将它重新堆回去!就堆到原來的地方罷。反正現在何人不知何人不曉,他祝羽弦現在忙得很。”女子說話的時候,言語間竟帶有些平日不曾有過的怒意。
千機這下忽然覺得,像閣主這般話不投機半句多的人,如今竟然少有的啰嗦。她雖然不想猜忌那女子,此時的某一刻卻也突然信以為真,以為流言與事實重疊、那女子當真或許喜歡阿弦。可她甯願相信剛才那一瞬是她的錯覺。
她與水鸢心照不宣,兩個人都沒能再互相問候,甚至連簡單的問答都沒能再說。千機像是早就明白了什麼一般,安靜的走至窗邊桌旁,俯下身子、取走了那封信件。随後她便轉過身子走向遠處,一句話也沒說。
水鸢一手托着機械鳥的身子,一手撫摸着鳥的翅背。那鳥由于是鐵片、鐵件和木頭做的,所以摸起來冰涼,并沒有鳥羽那般柔軟的觸感。她把頭鑽進窗下的空隙之間,靜靜呆滞地望着窗外。窗外的花已經快要落完了。
水鸢并不善于預測,也不疲于預測。她并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隻知道她如今需要六根清淨、專心緻志。除此之外,旁人——包括阿弦究竟要做什麼,于她而言都是身外之事。那些事既無關緊要,也不值得關注——她就這般靜靜地看着樹上的落花飄散,像煙火一樣噴湧、散落,直到樹上再沒有了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