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人的現身讓這個寒冷的夜晚小小地沸騰了一下。直到他們走下天文塔,回到城堡,來到不得不分手的樓梯上,大家還興緻勃勃地交流着剛才看見的一切。隻有那個斯萊特林——伊薇特聽到辛尼斯塔教授叫她“克勞瑞斯”——獨自一人率先離開了。
等待旋轉樓梯的時候,伊薇特和盧娜不停地在打哈欠,兩個人的眼中泛着淚花。她們身邊的同學們也都累極了,布莉安娜搖搖晃晃地挽着伊薇特的胳膊,眼睛隻能勉強睜開一條縫。
“晚安,伊薇特。”盧娜說着,跟随其他拉文克勞的學生們一起站上旋轉樓梯,朝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所在的塔樓緩慢地移動着。
伊薇特、布莉安娜、塞德裡克·迪戈裡和另外一個赫奇帕奇的學生——泰勒·羅德裡格——則站上了轉向城堡另外一邊的樓梯。突然,他們的頭頂上方發出極其響亮的哐啷一聲,把幾個人吓了一跳。
布莉安娜一個激靈站直了,她驚恐地抓着伊薇特的手,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打雷了?”
“晚上好,皮皮鬼!”塞德裡克擡起頭,大聲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小個子幽靈從天花闆的陰影中無聲地飄落在他們眼前。他在半空中緩慢地旋轉着,揮舞着胳膊。皮皮鬼的兩隻手的指縫裡塞滿了空雪利酒瓶,看上去仿佛是在手腕末端裝了個風車似的。
“晚上好,小鬼們。”皮皮鬼油腔滑調地說,那雙黑眼睛惡作劇般地眯起來,“剛才是誰在呼喚本人的大名?”
一陣濃烈的雪利酒味從皮皮鬼的方向襲來,伊薇特皺了皺鼻子。
“是我。”塞德裡克微笑着說,“你在做什麼?”
皮皮鬼倏地貼上了塞德裡克的臉,“你好大的膽子!”他稍稍退開一點兒,狡詐地笑了,“慢着……我知道你,傻大個兒迪戈裡,赫奇帕奇的乖寶寶!——乖寶寶迪戈裡,傻大個兒迪戈裡——”
皮皮鬼一邊高聲唱着,一邊舉起手裡的酒瓶,掄圓了胳膊,接二連三地朝他們擲了過來。
伊薇特一面躲避,迅速伸手去拿魔杖——啪!一個酒瓶砸在她的腳邊,碎片炸開了花。
“皮皮鬼!”伊薇特氣急了,用魔杖指着他,“瓦迪瓦西!”地上的碎片像子彈一樣朝皮皮鬼射去,皮皮鬼痛呼一聲,忽然消失了!
他們連忙四下尋找,與此同時,一道道裹挾着雪利酒味的疾風從腦後猝然而來,擊中了樓梯、台階,碎裂聲接連響起。
“哎呦!”泰勒·羅德裡格被打中了肚子,發出一聲慘叫後彎下腰去。
“小心!”布莉安娜大喊一聲。
伊薇特猛地轉身,舉起魔杖大喊:“盔甲——”
“盔甲護身!”
一道無形的屏障在伊薇特身前展開,酒瓶咚地砸在那上面,發出了沉悶的聲響。伊薇特朝咒語發出的方向看去,驚喜地說:“哈利!”
恰在此時,旋轉樓梯終于接上了走廊。他們趕忙從上面跑下來,溜進了那個敞着門的教室裡。最後一個人剛跨進來,站在門口的哈利立即把門關緊了。空蕩蕩的教室裡,格蘭芬多的魁地奇隊員們舉着魔杖照亮了彼此的臉。他們看起來十分狼狽,褲子和鞋上裹滿了冰冷的泥水。
“你怎麼在這兒?”伊薇特小聲問哈利。
“我們訓練回來的路上,伍德突然想到了新的戰術。”哈利說,“我還以為你早就回去了……”
“一言難盡。”伊薇特同病相憐地望着哈利。
“謝謝你們的幫忙。”塞德裡克說。
“舉手之勞。”弗雷德笑嘻嘻地說。
“迪戈裡。”格蘭芬多隊的隊長——奧利弗·伍德——突然走過來,站在了塞德裡克對面。“我聽說這學期你們新換了找球手和隊長。”
“不錯,”塞德裡克彬彬有禮地說,不等伍德再問,他便直接承認道:“就是我。”
在閃爍的熒光中,伍德的臉色凝重,眉毛狠狠地皺了一下。幾秒鐘後,伍德向塞德裡克伸出一隻手,啞着嗓子說:“賽場上見!”
兩位隊長的手鄭重地握在一起。
“賽場上見!”
在伊薇特的身後,喬治·韋斯萊誇張地擡起胳膊擦擦眼角,輕聲說:“多感人的一幕啊!”
教室裡頓時一片吭哧吭哧的笑聲。
回公共休息室的路上,為了躲避皮皮鬼的攻擊,弗雷德和喬治自告奮勇地為大家帶路。
他們跟在雙胞胎身後,一會兒穿過一道狹窄至極的走廊——伊薇特還好過些——大塊頭如伍德,不但要像螃蟹一樣橫着走,還得使勁吸氣;一會兒又要掀開牆上的挂毯,從那後面的隧道裡鑽過去。就這麼七拐八拐,最後竟然奇迹般地站到了胖夫人肖像前面。
“嗒哒——”弗雷德和喬治分别站在肖像畫兩邊,高舉雙臂,好像胖夫人是他們要隆重推出的明星似的。
胖夫人顯然很受用這一套儀式,她掩着嘴,矯揉造作地咯咯笑着,旋開了洞口。公共休息室裡叽叽喳喳,熱鬧非凡。
“發生什麼事啦?”伊薇特問羅恩和赫敏。他們倆坐在火爐旁兩把最好的椅子上,正在完成天文課的兩張星星圖表。
“第一次去霍格莫德過周末。 ”羅恩指着破破爛爛的布告欄上新貼出來的一張通告,“十月底,萬聖節前夕——你們怎麼搞得一頭灰?”
伊薇特和哈利互相看看,咧開嘴笑了。他們一屁股坐在火爐旁的毯子上,滿心的高興勁兒沖淡了身體的寒冷和疲憊。
“太好了,”伊薇特說,“聽說村子裡有全英國最吓人的鬼屋,是不是?”
“嗯……”赫敏若有所思地說,“伊薇特,麥格教授同意你去了嗎?”
伊薇特撓了撓有點兒發癢的臉頰,不确定地說:“應該——會吧?”她忽然打了個寒顫,心底湧現出來的快樂泡泡一個個灰暗了、破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