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不想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時機,來不及細思急忙回程禀告。
就像高明的棋手在落子時,總能先一步算出對手策略。
牽馬後撤如此明目張膽,對面若不趁此推進,豈非錯失良機、暴殄天物?
不出片刻,對面果然派出人馬,發動攻勢加以試探。
玉照骢本就速度絕佳,短距離沖刺更是數一數二。
眨眼間戰線已突進到,魏成陽理想中的既定之地。
潘霄率領手下弓箭組,彎弓勒馬立于陣前。
隻聽一聲“放”,登時萬矢齊發、箭如雨下。
憑此生生隔出道分界線,既是表明實力又是警告來人——向前一步,回頭無路。
這般殺伐果決的氣勢,令衆人心中泛起嘀咕。
猶猶豫豫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進吧,怕中了埋伏。
退,又不甘心放棄好容易到手的優勢。
隻得這麼僵持着,一邊騷擾一邊判斷虛實。
“可惜,實在是可惜!眼前明明機會絕佳!”儲陳見狀,懊惱地直拍大腿。
“趁對方下一步尚未走完,發動沖擊擾亂陣型,後續再派大股人馬跟上。憑借人數的絕對優勢,必然能夠取勝。”
少年頂頂自己當陽穴,搖頭歎道:“唉……還是忌憚過甚、思慮過多,拼不出去啊……”
山坡上秦川斜倚石壁,望着鄭星辰手下弓弩組,以箭矢紮出的楚河漢界。
一面替新軍可惜,良機當前卻無法突破。
一面又就事論事,心知如此選擇根本由不得他們。
後期擴編進的成員,不比首批元老。
前頭那些人,跟飛騎營一路長起來。
見證了這支軍隊,從無到有的全過程。
每個人都是飛騎營的主人,都為其輝煌榮耀,獻出了屬于自己的心血力量。
他們早已習慣,以東道主身份思考問題。
從不會被動等待機會,隻會主動尋找和創造時機。
而這便是除了意志與服從外,兵鋒們必須具備的另一重關鍵素質。
戰場情勢瞬息萬變,隻有充分領會主帥意圖,臨危不亂、心無旁骛。
才能拼出一線生機,直至取得最後勝利。
秦川将目光投向鄭星辰。
遙想初次演習,對方還是個粗心激進,隻知猛沖的毛頭小子。
今日卻能擔起職責教導後輩,的确令人欣慰。
“備前則後寡,備後則前寡。備左則右寡,備右則左寡。無所不備,則無所不寡。”儲陳嘴裡念叨着兵法。
知道這一耽誤,離好戲開場可就不遠了。
“呵呵呵……”将軍威嚴便是搭着少年嗓音清越,也有種無形的壓迫力。
“先用鼓後用箭,為的就是把人拼命往前調動。如果沒有猜錯,接下來該後院起火了……”
言罷他閉起眼睛,單等那陣騷亂奠定魏成陽等人的勝局。
過了有多久呢?大概就是幾個呼吸間隔吧。
呼号聲、馬蹄聲、兵戈聲、奔走聲,如同驚雷浪濤、此起彼伏。
由後向前,疾速推搡沖撞。
放大着每個人心中,舊有的不安和恐懼。
根本不用聽清他們喊了什麼,秦川扯出個彎刀似的笑。
繼續自言自語道:“這就對了,否則白費勁巴力給人全調去前頭了!這一戰,新軍要學得着實不少啊!”
原來早在對陣伊始,嚴飛陽、孔毅和馮初九就商量好。
派出譚鸢跟周迹杭一人一隊,分左右繞行新軍後方。
等其人馬皆被計謀引誘向前,抓緊時間直撲軍旗。
不為奪旗定勝,隻為制造恐慌。
令新軍一前一後,疲于奔命、乏于應對。
此一招與南地演習場上另個人,可謂不謀而合、同始同歸。
或許不僅是秦川跟儲陳,命中注定要把酒言歡、沙場相搏。
就連飛騎營和青羽軍,冥冥之中亦有解不開的緣分、度不過的死劫。
聽聞後方變故陡生,新軍顧不上整理思路,立即撥轉馬頭回程。
必須承認,那速度真是太快了!
快到秦川這個旁觀者,都沒能完全看清。
幸虧譚鸢、周迹杭二人對此早有準備。
本來嘛打出陣地那一刻起,這兩隊就是上了減員名單的人。
回去什麼的不用再奢望了。
隻管一心一意顧好眼下,盡可能造出聲勢響動。
把水攪得越渾,調更多人回援越好。
可這飛騎營元老外加多年暗衛底子,絕不是說說這麼簡單。
兩隊在伴做新軍成員大喊“危險”的同時,也在盡己所能完成“殺傷”。
風卷旌旗之聲,從耳邊掠過。
蘇立和謝之逸等人卻像半點兒聽不見似的,一味專心緻志埋頭苦戰。
逮着空當兒,蘇立還不斷向高處投擲飛镖。
持續給趕來的人,造成後方危機之假象。
謝之逸很清楚,這面旗輪不到他跟蘇立來奪。
這支一百人小隊需要做的,就是于對手陣中撕開缺口,創造機會給後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