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溪水的聲音,活潑潑、清泠泠,從房前繞到屋後。
像極了一首,沉澱在歲月中的歌謠。
蕭路幾人迎着自然譜寫的樂章,動作不由得愈加麻利起來。
不到片刻功夫,皆穿戴洗漱完畢。
推門一看,卻見雲瓶山柏姐弟,早已等候在外。嬉笑着,不知正說些什麼。
為着進山的原因,姐弟倆特意換了鮮豔衣裳。
姑娘家是一身紅衫,配褐色褲子,衣領褲腳處綴着繁複花紋。
粗壯烏黑的辮子盤在頭上,整個人看上去幹淨又爽利。
男孩兒則是全套姜黃色衣褲,靛青帶子勒在腰上,顯得十分高挑幹練。
瞅着竟比實際年齡要大上幾歲。
當然了,前提是衆人必須忽略掉,那稚氣未脫的笑聲和手舞足蹈的模樣。
“哥哥們起得好早啊!”經過一段時間相處,山柏早已将蕭路他們當做家裡人看待。
甫一見對方出來,忙蹦跳着迎上去。
銀色喚靈哨蕩悠悠甩在脖子處,好似他雀躍的心。
“原來這孩子,也是名攜靈者。”蕭路一面跟姐弟倆打着招呼一面想。
今日他穿得依舊十分素淡,站在陽光下,就像片随時能被照穿的樹葉。
對面姑娘,眼神裡有些失落癡醉。
勉強牽動的笑,也沒了往日明豔開朗。
“等明天,他們見過長老爺爺和祭司婆婆,就該動身回去了吧?”
看着圍在衆人身邊說笑不停的山柏,雲瓶心裡泛起股從未嘗過的滋味。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隻知道自己不喜歡。
太酸了,也太苦了。
想說說不出,想咽咽不下。
是祭司婆婆從沒教過自己的感受。
好在這般情況,并沒持續多久。
女兒家注意力,還是被小夥子高聲的詢問給打斷了。
“哎,原來你也是攜靈者啊!這麼些天,都沒聽你提起過!”說話的是吳漢。
現下他正緊繃手臂,任由山柏攀着自己打提溜。
男孩兒将腿盤在一起屈着,一面蕩一面笑。
“我才剛開始練習呐!技不如人,有什麼好說的!”
“那你的能力是什麼?該不會是召喚好吃的吧?”從旁賈複亦是興緻不減。
打趣着攤開手,讓山柏撐在自己跟吳漢中間。
不得不說,這小家夥有膀子力氣,指頭硬得跟鐵條似的。
“當然不是啦!”山柏明顯有些不服氣。
擰出個神秘兮兮的笑容道:“我這能力啊,可不能随便表演!等到了夢蝶山,你們自然知道!”
話畢撂下雙腿,一個箭步沖到蕭路和雲瓶之間。
揮着雙小手提議:“咱們快走吧!再晚,山上就擠了!”
聽得弟弟如此說,雲瓶明顯也着急起來。
邊推籬門邊道:“差點兒忘了,今天可是十五!”
大家夥跟在姐弟倆後頭走出來,沿着門前小道一路繼續向上攀登。
排在鄧禹身後的寇恂好奇問:“十五是什麼大日子嗎?有許多人要去爬山嗎?”
“哦,這倒不是。”雲瓶腿腳很快,身姿更是輕盈。
遠遠望去,像一團飄在山巅的紅雲。
“隻不過每月十五,天地間靈力總會格外強些。特别适合攜靈者修煉,驅使百獸、召喚萬物。”姑娘解釋着。
臉上不由自主,湧起一股自豪驕傲。
永年春的香甜,再次鑽進衆人鼻孔。
望着那一樹樹開而不敗、花葉相見的粉,鄧禹心情也好了不少。
“對了,上次你說攜靈者進山練習,往往以個多月為期。那你們要一直住在山上嗎?”他語調輕快,完全是閑話家常的樣子。
“當然啦,那還用說!”沒想到,回答竟是從身後傳來的。
山柏溜着道邊兒猛蹿幾步,跑到鄧禹身側。
一張圓圓臉兒上,堆滿了笑。
就像蕭路會思念小松一樣,對着眼前這孩子,鄧禹總會想起峰兒。
他眉眼柔和下來,語調裡摻了幾分暖。
“可夢蝶山這麼大,你們就不怕迷路嗎?”
“這個呀,雲溪的孩子自有辦法!”這回接話的,變成了雲瓶。
她歪着腦袋,背後小竹簍随着身形一跳一跳,很是活潑有趣。
正說着,姐弟二人從兜裡,掏出兩包花袋子模樣的東西。
雲瓶是紅色,山柏則是藍色,分别托在手心。
裡頭東西,隔着布發出微弱的光芒。
這下真是連蕭路都好奇了,跟着大家一起湊過去瞧。
看着這四面八方圍攏過來的眼睛,兩姐弟笑嘻嘻打開花袋。
露出裡面東西的廬山真容。
隻見那不大不小的袋子裡,果然裝着不少新鮮花朵。
一顆顆顔色橘紅鮮豔,呈現出小球狀。
淡色光芒裹在周圍,平添了絲溫潤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