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這副尊容就不勞官人費心啦!護好食盒要緊!”
調皮笑容,伴着秦川獨有的歪頭眨眼。
無論上演多少次,總能激發起韓凜心中寵溺。
趁着這片刻失神,他趕忙把左右兩個食盒舉至中央。
不由分說,挾着對方一同回到廊下
“你,上裡頭換衣服去!”哪知這一進廊檐一收傘,韓凜氣勢就蹭蹭往外冒。
對着秦川飛出記淩厲眼刀,斬釘截鐵命令道。
秦川這頭呢,應到應得飛快,安頓好食盒便竄進了屋。
卻并非老老實實聽命更衣,而是擡出張小桌抵到窗下。
不待韓凜瞪眼,又回身搬來兩把大椅。
并排擱在一處的樣子,有些笨笨的。
“好,這下就齊活了!”卻瞧他一面擦臉,一面搖頭晃腦誇贊眼前布置。
整個人樂得,像隻蹲在荷葉上唱歌的青蛙。
“這、這是要、要幹嘛……”被對方一番認真打動的韓凜,連催人換衣都忘了,打着磕巴問道。
“嘿,今夜良宵,有美在側!自然是一邊吟風賞雨一邊把盞言歡,才有意思啊!”
說着秦川将手往腰上一叉,笑得别提多放肆了。
“說不定,晚些時候還能看見月亮呢!”
“呵呵呵,夫君如今真是越來越懂情調了。”墜在那狂野恣肆之後,是韓凜萬試萬靈的魅惑調笑。
随着這聲嬌柔一同迫近的,還有他正值佳期的曼妙身體。
勾着脖子、仰着臉,半貼不貼倚在秦川胸前。
呢喃道:“隻是這微雨輕寒的,夫君真舍得讓濕氣沾着我?”
果然呐,對付秦川這等氣血方盛的大小夥子,撒嬌比命令管用多了。
凝視着眼前愛人略略翹起的嘴唇,感受着肌膚相親處傳來的溫熱。
傻小子口齒都不利索了。
“那、那我去換身衣服……你等、等我一會兒……”話畢意猶未盡放開對方,老老實實回屋更衣去了。
“哎……”一聲輕歎飄出,扯的嘴角又彎幾分。
韓凜走到邊上打開食盒,把裡頭擱的東西,依次端上桌。
不一會兒就堆得滿滿當當,煞是喜人。
換好衣服出來的秦川,手裡還拿着件披風。
沒等站定,朝着韓凜招呼了上去。
“好歹穿上些,暖和暖和!”
外頭,雨越下越大了。
檐下如挂了道淋淋漓漓的水晶簾,光澤清瑩剔透。
隻是這些在秦川看來,仍及不上身旁愛人,一個眼神、一次淺笑。
接下來,他們一邊喝着溫乎乎的梅子粥,一邊吃着切好的時令瓜果。
有說有笑的樣子,可謂不亦樂乎。
而天色也在這歡聲笑語裡,不知不覺暗了下來。
“韓冶處有消息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秦川拿起顆葡萄,并沒有着急吃下。
“嗯,傳回來的消息說,差不多下月中旬到玉塘。”韓凜将雙腿屈起,腦袋靠在秦川肩膀上。
“哎,不知道師父一行,能不能趕上中州的團圓節……”印象裡這還是秦川第一次,在人前流露出對蕭路的思念。
韓凜聽着遠處從未間斷的琴聲,心下亦蒙上了層酸楚。
看過去的雨絲,也似點點離人淚,潑灑着從天上接到地下。
替所有想哭不得哭、想見不得見的傷魂,宣洩着悲痛、抒發着哀戚。
當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
正在他兀自感慨之際,天上月亮像是受到某種,巨大執念召喚一般。
竟十分罕見地撥開雲霧,将一把清晖撒向大地。
頃刻間,月影孤寒、煙雨迷蒙。
教人分不清,究竟是真是幻。
韓凜瑟縮了下身子,扯着披風裹在秦川肩上。
十指相扣處,是連接彼此心跳的暖。
他們面上被風吹得很涼,手心和胸膛卻熱得如同爐火。
這是第幾遍《長相思》了?
秦川有些記不清。
他隻能感覺到,韓凜用力靠緊的身軀,和那隻越攥越嚴的手。
“我出征那天,你是不也會這麼想我……”他語調很淡,像句可有可無的注腳。
“嗯。”韓凜點點頭,答得很坦然。
他不想隐瞞内心擔憂與惦記,卻也相信自家傻小子,一定能出奇制勝、所向披靡。
攬過對方微微顫抖的肩膀,秦川語氣跟着溫柔到極處。
“可我不喜歡你這樣挂着我……我還是希望,你每天都高高興興的……”
“等着中州軍隊、等着飛騎營,大獲全勝的消息!”說這話時,秦川眼中似有雄鷹展翅騰飛。
羽翼掠過月亮,直沖蒼茫天際。
“好,到時候啊,我就高高興興批個準字給你,萬事順意、百無禁忌,如何?”
韓凜反應,屬實出乎秦川意料。
懵了片刻,才确信自己沒有聽錯。
立即換上個居心不良的笑,湊近對方耳邊。
“官人提議自然是好!隻不過,今日事今日畢——這個準字,還是先記在賬上吧!”
說完起身打橫抱起韓凜,三步并作兩步,轉進卧房。
笑聲若即若離滾落胸前,越聽越不似韓凜平素風格。
如果秦川此時多留意些的話,恐怕就能提前預知到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