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話後,韓凜邁開步子走到書房正前位置。
以衆人俱顧不及阻攔的速度,抱拳行過一禮。
“中州将士與百姓安危,拜托蕭先生了!”
一時間,亂石崩雲、驚濤拍岸之聲震徹四方。
秦淮和蕭路卻見一輪紅日,自眼前噴薄而出。
瑞彩千條、華光萬丈。
以萬夫莫當之勢,守護照耀着腳下這片土地。
讓接下來的告辭,顯得平平無奇。
決定着将來天下走勢的這四個人,對視片刻後,隻默契收回了目光。
沒有跪拜、沒有恭送,甚至連半分隻言片語都沒有。
清風徐徐,帶起衣袂飄飛。
更吹走了,落在院子一角的那片雲。
秦川抓緊時機,跟秦淮、蕭路分别使了個眼色。
沒等目光凝成疑問落地,兩人就點頭含笑望着他。
面上,皆是一片慈愛喜色。
蕭路甚至還虛虛推了推手,示意其趕快追上去。
不然人可要走遠了。
得到支持鼓勵的秦川,隻一個躍步便沖出院子。
笑聲與歡呼聲交織在一起,像極了除夕夜間不停響的熱烈爆竹。
或許是他步子太快,又或許是韓凜刻意放慢了速度。
總之還沒跑出幾步,秦川就看清了對方身影。
一樣的清瘦高挑、一樣的俊秀風流。
卸去帝王擔子的韓凜,落在有情人眼中。
便隻剩下,千年難遇的冠絕天下、卓然超逸。
一刻也沒停留地,他跑向韓凜。
借着最後一步沖勁兒,直直将對方垂落的手拉起來。
說笑間,寶貝似的攥在掌心裡。
還用拇指不停摩挲着。
反觀韓凜呢?
被這一拉扯得東倒西歪,直往前跌撞好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哪知剛一站定,就忙不疊打趣。
“怎麼?秦将軍也順路出去嗎?”
但他忘了,今日“秦将軍”早非昨日之“秦川”。
獵物既已到手,便不打算留一點兒,裝腔作勢的餘地給對方。
強硬攬過對方胳膊後,不由分說架着人快步往府外走。
邊走邊說:“少裝蒜!昨日被官人撇下,害我遭了韓冶好一頓搶白,如今有美自投羅網,難道不該好好補償一下?”
“呵呵呵,活該!”韓凜心裡雖早樂開了花,但嘴上怎會輕易饒人。
“誰讓夫君閑的沒事,功不好好練、書不好好念,偏要去招惹韓冶那傻小子?被收拾了,也是咎由自取,與我何幹?”
“哎,你還真是沒良心哎!”秦川急得臉都紅了。
扯着手又加了幾分力氣:“他是你弟弟,還是我弟弟啊?”
“為夫替你去視察情況,勞心勞力不說,連句誇獎都混不上,你說你是不是沒良心?”
韓凜真要憋不住笑了。
一面搖頭晃腦,一面乘勝追擊。
“韓冶是我弟弟不假,可也是夫君打小看着長起來的小舅子,怎麼如今倒被他搶白的沒法子?”
誰知這陰陽怪氣一問,卻是正中對方下懷。
隻瞧秦川臉一嘟、眼一搭。
做出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慘兮兮、黏糊糊道。
“還不是官人不肯為我撐腰……害我被人欺負了,都沒法還嘴……”
望着少年可憐巴巴的樣子,韓凜實在忍不住。
他勾動嘴角,牽出個喜悅與感激并存的笑容。
擡手摸上愛人發頂,輕聲道:“你真的不擔心嗎?”
如此沒頭沒尾一問,秦川卻立馬接住了。
他握住韓凜的手,斬釘截鐵般說:“沒什麼可擔心的!”
“我相信你一定能撐得住,相信爹爹一定會安排妥善!也相信師父,一定可以把自己平安帶回來!”
“我更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天佑中州、國祚昌隆!”
“對,你說得對……”韓凜默默重複着。
“吉人自有天相……天佑中州……國祚昌隆……”
每念一次,心裡底氣就足上一分。
仿佛金烏當空,豪情洶湧、波瀾壯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