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言語溫柔、笑靥明媚。
說出的每個字都那麼動聽,比杯中酒還要醉人。
“此一杯,朕先敬南北使團齊聚一堂,再敬中州上下團結友愛!”
說完韓凜高舉金樽,一飲而盡。
殿内,萬歲之聲更是不絕于耳。
直到這一刻,儲陳才弄清楚了這份熟悉從何而來——
在韓凜身上,他同時看見了南夏帝和秦川的影子!
這樣的想法很奇怪。
可少年實在找不出,更貼切的說法了。
他總覺得,那個被一身龍袍捆在金椅上的人,内心深處有着跟秦川一樣的肆意俠氣。
雖不濃烈,卻能在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出來。
對方身上那份天生的曠達逍遙,與其本身尊貴融合得恰到好處。
比之自己跟秦川,更顯潇灑風流、富貴天然。
而這,就是與南夏帝相像的另一半。
儲陳想如果有機會,能讓這兩位年歲相當的帝王碰面。
他們也會像自己跟兄長一樣,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也會一起約着去比試、去吃飯、去下棋、去踏青。
或許還會湊在一塊兒,品品書法丹青,或是吟詩作賦。
總之,秦川與自己會的,他們會。
自己跟秦川不擅長的,他們也都行。
隻可惜那一襲黃袍,讓他們兩個永遠不可能有這般機會……
沉重歎息飄将出來,吹皺了杯裡面的琥珀色。
這還是幾天以來,秦川第一次聽到儲陳歎氣。
他順着其目光望向上頭韓凜,心下了然。
端起杯,輕輕說了句:“來,讓我們一起敬敬緣分。無論是相遇的,還是沒相遇的。”
少年人不言愁緒的歡笑,驚動了不遠處的孟廣。
今夜他對任何歌舞管弦,都不趕興趣。
甚至就連對面的北夷來使,也無法提起他半分興緻。
大宴甫一開場,他就以手撐桌下了斷言。
“對面兒幾個,也就那小王爺還算個人物,其餘的全是酒囊飯袋。”
足見隻要不碰着自己,孟廣識人還是有一套的。
作為中州将領,秦淮自然不好将話說絕。
一面陪着笑臉對其敬酒,一面打着圓場。
“北夷地處偏遠荒漠,進到中原一時難以适應,也是有的。”
“哼,一群貪得無厭的狼!”孟廣仍是絲毫面子不給。
惡狠狠盯着對面看了幾眼,才把目光轉移到中州皇室與官員身上。
但在一個高傲自大慣的宿将眼裡,這些人又能好到哪兒去呢?
不過是礙着秦淮情分,孟廣才沒說什麼。
可臉上輕蔑到跋扈的笑意,還是被巫馬捕捉到了。
巫馬熟悉那種笑容——
它的出現,标準着孟廣未曾将任何人看在眼裡。
現下在他腦海裡,中州軍隊根本不值一提。
朝堂上,更是幫屍位素餐的家夥。
“唉,陛下一番苦心,他還是沒能領會啊……”
樂曲結束間隙,巫馬以酒遮臉在心底倒上句苦澀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