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隻有馬兒的微弱鼻息陪伴着秦川。
以及萦繞在周圍的淡淡酒氣。
“不能回客店,還能去哪兒呢?”他小聲念叨着。
問題出口的刹那,答案亦呼之欲出——
對啊!回秦府去啊!
相通關鍵的秦川,立刻調轉方向。
向着另一邊的秦府,緩慢走去。
當額上汗水重新聚集起來,險些再次打濕面龐時。
秦川終于扶着儲陳,站到了秦府門口。
側門處值夜的小厮一見少爺回來,立即趕上去迎接。
顧不得多說,秦川就先叮囑二人去安頓馬匹。
自己則扶着少年跨進家門,一口一個“山雲”地叫着。
秦川知道這個點兒,對方準睡不了覺。
更何況自己這呼喚在那家夥看來,就等于财神爺搖着錢串子。
故而越喊動靜越大,惹得半睡半蒙的儲陳都擡起頭來。
大着舌頭問道:“嗯?山雲山,是、是什麼山?咱們後、後頭不是鷹、鷹喙山嗎?”
敢情這孩子醉得太厲害,把比武後的事兒全給忘了。
到現在還以為,自己跟兄長是在演武場裡。
秦川自不打算,跟醉漢多做解釋。
一邊架着其繼續往裡走,一邊更賣力地召喚山雲。
“來了來了,幹嘛這麼大聲兒?我又不聾!”突然出現在身後的小夥兒,把秦川吓了一跳。
可一看少爺身邊搭着人,山雲也不敢怠慢。
張開雙手便要幫着一起扶。
“這兒不用你幫忙。”秦川拒絕了好意,隻交代道:“你去打些熱水送到我房裡,賞錢回頭補上!”
“得嘞,少爺!”山雲一聽,收過胳膊哈着腰,飛也似地不見了。
徒留下點點笑聲,如銅錢撒在路上。
估計是兩人動靜太大。
秦川這兒沒走幾步,便迎面撞上出來看情況的小松。
臉上的笑沒等完全展開,一句“師父”還未送出嘴邊,孩童就皺着眉頭道:“這個人是誰啊?”
“哦,這是我朋友!”秦川腳步依舊穩健,邊走邊答:“你就叫他儲陳哥哥吧!”
“好!”清脆的嗓音如一記響亮銅鑼,暫時喚醒了儲陳神智。
即使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少年笑容仍如天邊懸月般明亮喜人。
“這就是你說、說的那個徒弟……小家夥可真、真精神啊……”
他看了看秦川,又望了望小松。
竭盡全力揮動雙手,算是打了招呼。
“儲陳哥哥好!”小松很是禮貌地回應少年。
但對方不待聽清後面的話,就再次被酒勁兒拖回了迷蒙狀态。
“小松,我爹爹回來了嗎?”伸手推門的秦川,總算松下一口氣。
也能分出心來,問一問秦淮那邊了。
小松搖了搖頭說:“沒有,秦叔叔還沒回來呢!先生也沒睡!”
話到此處,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提高嗓門。
“對了,我得快些回去告訴先生,他剛剛還問起你呢!”
“哎……”利落的腿腳,真是連話都追不上。
秦川隻來得及喊出一個字,那小家夥就跑沒了蹤影。
他望着被推得乒乓作響的門,笑着晃晃頭腦袋。
“這性子,還是這麼風風火火的!”
好歹抹了把下巴上蓄的汗,秦川将儲陳扶到桌邊座位上。
為求穩妥還特意令背部貼着椅背,不至打滑時掉下去。
“這樣就行了!”他在旁邊叉了會腰,以緩解身體因支撐帶來的酸痛。
看着對方迷糊得一動不動,才放下心走去關門。
雖說七月末的晚風不會使人受寒,但以儲陳現在情況,在意些總沒錯。
剛走到門邊,山雲提着水也到了。
這家夥腿腳是真快!
拎着那麼大一桶水,步子也沒受多少影響。
甚至還能騰出嘴來跟秦川打趣:“哎喲喲,可不敢勞動少爺幫忙!”
秦川也不去理他,邊笑邊閃身将山雲讓進屋,重又準備關門。
可還沒等手從門旁拿開,就聽山雲哎呦嗨呦地直喊:“摔了摔了!要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