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陛下、秦将軍!”
早早等候在外的管家,見二人回來,急匆匆便迎上前去。
一臉疑惑道,“将軍這是……”
“沒事兒,慶功宴上高興,多飲了幾杯。”
韓凜的手繞到秦川身後,在他背上猛掐了幾把。
“勞煩你叫他們備些熱水,再端碗醒酒湯來。”
“是!是!”管家忙答應着。
“熱水都是現成兒的,醒酒湯一會兒就得!”
“嗯,備好了,一并送過去吧。”因為疼痛而收斂的秦川,可算把腰挺直了。
韓凜半刻也不敢多耽擱,就扶着他往後院走。
這一程,他的手始終擱在對方大臂内側。
保持着“再要亂動就掐下去”的氣勢,脅迫其回到别苑裡。
剛進月亮門,秦川一屁股坐到了石階上。
扭來扭去地,揉着自己後背。
“幹嘛這麼兇啊?還掐人!”
一張嘴嘟嘟的,說出的話也奶聲奶氣。
“哎,地上涼,你快起來!”韓凜不顧秦川的埋怨,上手就要拉他。
卻沒想到,被其一招先發制人的反力,直接揪進懷裡。
坐到了對方,伸開的腿上。
“嘿嘿,地上是涼!官人坐在夫君身上,不就不涼啦!”
“你——”韓凜扭動着被牢牢扣住的手腕,嬌嗔道:“放開我!”
“哎呦,我不過是想和官人坐在這裡,一起賞會兒月,官人幹嘛動氣呢?”
秦川的雙眸,在月光下映得很亮。
一句話說的半真半假,讓韓凜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醉着還是醒了?
“賞月就賞月,你拉着我幹什麼?”他又掙了幾把。
這次,竟一點兒力氣沒費,就脫出手來。
“你說,回到京城裡,還能看到這麼美的月亮嗎?”秦川的語氣,繞上了一層薄薄的傷感。
韓凜換了個姿勢,靠着他坐到石階上。
輕聲說:“月亮在哪兒都是一樣的,朔楊、京城、柳堤……不一樣的,是人心……”
“是啊,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秦川将手臂向後伸開,上半身斜倚在石階上。
“你說,方懷大人,還有胡統領那些人,會不會正在月亮上看着咱們?”
“不會!”韓凜回答得斬釘截鐵,一改方才的柔聲細氣。
“他們舍不得離開朔楊!”
秦川眼裡的火被點燃了,就着天邊高懸的皓月,燎原成一片奇麗璀璨。
他傾身伏向韓凜,正欲吻時卻被通禀聲打斷。
“陛下,熱水和醒酒湯備得了。”
韓凜站起身,拉着秦川進到屋子裡。
又暖又香的空氣頓時撲面而來,令兩人不禁有些微醺。
“快來洗把臉,精神精神!”柔軟的手巾,被韓凜泡進熱水裡。
他感受着手指的舒展,呼喚秦川。
“我累了,動不了了!”對方背靠着門耍賴道。
“我要讓你給我洗!”
剛要瞪眼的韓凜轉念一想,跟他饒舌還不一定得耗到什麼時候。
算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快快擺平了再說。
邊想,韓凜邊把秦川拉到水盆邊。
一手按着他脖子,一手掬着熱水在其臉上擦洗起來。
秦川真是覺得舒服極了!
熱水撲在面上暖融融的,韓凜的手又那麼嫩那麼軟。
被撫摸過的地方,登時就像化開的冰。
流淌出來的,全是鳥語和花香。
下一刻,浸得剛好的手巾蓋到臉上。
令秦川仰起頭,感受着這方溫熱,發出聲惬意地歎息。
打理好秦川後,韓凜将他安置在床邊。
自己則調轉身去,趁着這難得的空當兒,抓緊洗漱清理。
換下一身便服的他,隻穿着套淺黃色裡衣。
手裡端着醒酒湯,坐到秦川身旁。
連哄帶騙道:“來,把這個喝了,夜裡睡得安穩些。”
邊說還邊眨巴着眼,笑得很是耐心。
“哎呦呦,我、我胳膊酸,擡不起來!”秦川繼續發揮着,自己的撒嬌攻勢。
主打的就是一手“以不變應萬變”。
“那你想怎麼樣啊?”韓凜把勺子敲進碗裡,聲音也蒙上了霜。
“難不成,要讓我喂你?”
“嘿嘿,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我家官人!”秦川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笑容憨直。
“真是拿你沒辦法!”韓凜歎了一聲,舉起勺子往他嘴邊送去。
“小時候喂粥你不肯,長大了卻要讓喂湯!你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誰知秦川把頭一歪,嘴巴閉得緊緊的,愣是一口不肯喝。
半晌才道:“不……不是這樣喂……”
“那怎麼喂?難不成用嘴喂?”
韓凜看着秦川有些發紅的耳朵,忍不住調侃道。
幾聲劇烈的咳嗽傳來。
少年一手抵着床沿,一手頂着當陽穴,眉頭擰得緊緊的。
“腦、腦袋好暈啊……胃裡也、也燒得慌……”
急轉直下的狀況,讓韓凜完全摸不着門兒。
腦海裡,登時跳出十歲的秦川,醉酒後大吐特吐,直到把膽汁兒都嘔出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