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是那件事——”
當時,三人見天色已晚,準備穿小路快些回去。
可最後不知怎麼,七拐八繞竟到了一處,極偏極暗的小巷子裡。
被一群在街上無所事事的盲流,前後堵了個正着。
他們差不多有五六個人,從說話聲音聽來,年紀都不大。
正是該好好做工,幫襯家裡的時候。
卻偏偏,選了這麼個營生。
估計是看自己一行三人年小,還錦衣華服的,身後又沒有随從跟着。
是再好不過的下手目标,才想趁着月黑風高,博點兒财出來。
算盤打得是不賴,隻可惜選錯了對象!
此時此刻,秦川腦子裡飛舞的,全是韓凜當日飒爽的英姿。
記得那時,他張開雙臂就将自己和韓冶護在了身後。
側頭道:“小川,後面那倆人交給你!記得看好韓冶!”
如此活動手腳的好機會,秦川怎會放過呢?
笑嘻嘻說了句“放心”後,吹着小調兒便迎了上去。
還沒等發什麼力,就将身後兩人打得落荒而逃。
回頭再看韓凜那邊,真是豈一個“慘”字了得。
團夥中的兩人,早已倒地不省人事,連聲哼唧都發不出來。
為首的那個,則被韓凜按在地上拳腳相加。
即便滿口告饒,亦無法阻擋其暴烈的怒意。
秦川記起,動手前好像就是這個人,不長眼地放了狠話。
說讓韓凜識相兒點兒,把錢交出來,不然就殺了他身後的兩個孩子。
“想動自己和韓冶?這不是正撞韓凜槍口上了嗎!”
秦川搖搖頭,十分惋惜地看着地上那人,臉上是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可瞬間,一道寒光閃過。
秦川頓時破了音,瘋一樣叫着韓凜的名字沖過去。
韓冶更是一個飛撲,不管不顧要推開自己的皇兄。
而這緊張的火苗還沒真正點燃,就被韓凜一腳踩滅了。
随着腕骨處發出的碎裂之聲,那把匕首亦被狠狠抛向遠處,再不可見。
最終,秦川和韓凜扶着三人裡,唯一負傷的小弟弟,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府中。
韓冶額頭上那片新鮮擦傷,直到天氣轉熱,換上夏裝,才算徹底痊愈……
“成了!就這根吧!”
回憶落幕,韓凜似乎也找到了心儀的趁手之物。
正擱在掌中,左右扭動着。
秦川順着他胳膊往下看。
但見一根約四五尺長,上粗下細的柔韌枝條,被其拿在手裡把玩着。
形狀,好似沒加握杆的小鞭。
不自然的吞咽聲,從喉嚨深處傳來。
一團不安的空氣,被秦川掖進了肚子裡。
回想着剛才自己肆無忌憚的樣子,再看看韓凜攥在手裡的枝條。
一股僥幸存活下來的後怕與慶幸,席卷了全身。
“看、看來以後,還是少、少惹他為妙……”
話語中的震顫,帶着胃裡的羝肉,不覺翻了幾個跟頭。
“嘿,想什麼呐!”一個走神,韓凜已來到身側。
不大的動靜,把做賊心虛的秦川吓出個激靈。
忙掩飾道:“沒……沒什麼……”
眼睛,卻不住地溜在那段枝條上。
“哈哈!”韓凜看出端倪,故意将枝條折彎,又下力抻了抻。
令其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怕了吧?知道怕就好!以後,還請秦将軍謹言慎行!”
瞧韓凜這陣勢,秦川是真想再調戲幾句。
可盤算了盤算,後頭還有正經事兒要忙,隻得暫時作罷。
低頭從樹下草堆裡,撿了幾枚石子揣進袖子裡。
“喲,秦将軍這是要動真格的了?”
韓凜不禁笑道:“看來那幫人,呆會兒可有苦頭吃喽!”
秦川拿他沒轍,隻好邁開步子,向兩排房子中間的小路走去。
“你拿着那家夥,還好意思說我?遇見我,都算他們走運!”
韓凜聽着,突然側過頭沖秦川莞爾一笑。
清麗俊美的面龐,襯托着眉宇間隐隐的殺意。
令他的整張臉,散發出一股近乎妖冶的邪氣。
隻消一個眼神,便能攝住人的魂魄。
秦川聽見,自己的呼吸亂了。
袖子裡晃動的石子,就像起起伏伏的心事。
他趕忙移開眼睛,将各種聖賢書裡的規訓,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又一遍,好讓自己平複下來。
“該死!天底下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好看的人?”
“長得好看還不算,還偏偏知道自己有多好看!這……這誰能頂得住啊……”
果然,聖人的訓話沒起到什麼作用,秦川愈發想入非非起來。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兩人身後出現腳步聲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