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不去,他們這趟戲還怎麼開場呢?”
“好勒!既然官人說去,那咱們就去!正巧我也好長時間沒看戲了!”
秦川挽過韓凜胳膊,讨好似的撒嬌道:
“要是一會兒我打不過,官人可要負責保護好,我這個傷員啊!”
韓凜溫柔地笑着。
他知道,這是秦川在告訴自己,不管将來發生什麼事,兩人都會并肩作戰、攜手共進。
他不會再推開自己,而自己也不準再丢下他!
握成拳頭的手,朝着秦川伸過去。
一聲斬釘截鐵的“好”,自韓凜口中蹦出。
秦川亦握緊拳頭,與之相碰。
說了句“一言為定”,兩人便加緊步伐趕奔王記酒館。
确如方才那位攤主所言,酒館距此并不遠,非常容易找。
樓上樓下總共兩層,門臉兒說大不大,說小也算不上小。
一塊橫着劈開的樹樁挂在檐上,書着幾個不甚美觀的大字——王記酒館。
大門漆成深棕色,旁邊的兩根柱子上各挂着一個羊頭。
橙紅色的穗子從羊角處墜下來,随風搖擺。
不必店家過多宣傳,任誰一看都能知曉此地的特色。
秦川吸吸鼻子,羝肉的鮮美混合着甘醇的酒氣,直往肚子裡鑽。
“嗯!好香!”
“是很香!”韓凜随聲附和着,飛快跟秦川交換了個眼色。
是的,他們都察覺到了。
酒館旁邊樹下,蹲着的那七八個閑漢模樣的人。
個個虎背熊腰、孔武有力,一眼望去皆是地道的北夷面孔。
起初,秦川和韓凜的出現,并沒引起那幫人的興趣。
他們隻是盯着巷子口,不住地探頭張望,一看就是在等人。
直到身後鬥笠男的出現,這幫人才紛紛起身。
瞧那狀态,就像是誰往湖面上,撒了把魚食似的。
“哼,果然!”秦川冷笑一聲,隻做不覺。
攜着韓凜就進了酒館,邊走還邊說:“今天你得請我頓好的!不管吃多少,都不許心疼錢啊!”
“行,不心疼,不心疼!”韓凜拿他是真沒轍。
“隻怕到時候我不心疼,某些人的胃就要疼喽!”
“切,才不會呢!我哪有這麼沒出息?”秦川嘟囔着抗議。
不等說完,就被店裡迎出來的小二給截了胡。
那小二個頭不高,身闆瘦弱結實。
手巾往胳膊上利落一搭,緊跟着點頭哈腰道:“喲,二位客官快裡邊兒請!”
秦川看在眼裡,不禁感歎:
天底下恐怕也就“店小二”這個行當,無論走到哪兒,都不會被人認錯了!
标準的笑容、标準的問候,連彎腰的角度和咧嘴的弧度,都似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永遠那麼熱情虛假,卻令人十分受用。
韓凜停下步子,上下端詳起酒館的布置。
這一層原本是挺寬敞的,隻是被十幾張大桌一擠,又添了櫃台和酒缸,就顯得小了。
屋子裡,酒肉香氣明顯比外頭更足。
一縷若有似無的煙飄蕩在上空,籠着房間裡的熱鬧。
兩人今日出來得早,即便路上耽誤了些功夫,這會子仍未到飯點兒。
是以,酒館中的食客并不算多,還能挑個好位置。
韓凜掏出一吊錢,給了小二。
“勞煩找個清淨點兒的地方,我和我這位朋友不喜歡吵鬧。”
“哎,得嘞!”小二麻溜地把錢揣在懷裡,臉上的笑像又敷了幾層蜜。
“二位貴客樓上請!”他的聲音很好聽,脆得跟梆子似的。
就在秦、韓二人走至兩層樓梯連接處時。
頭戴鬥笠的壯漢,和那七八個北夷面孔的人也跟了進來。
隻不過走得很慢,像在思量着什麼。
韓凜拿眼瞥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踏上了台階。
甫一坐定,秦川就開啟了點菜模式。
“麻煩來八斤鮮炖羝肉,再配上幾個小菜,燙兩壺胡馬酒!”
韓凜在旁聽着,一對眼睛瞪得像鈴铛那麼大,臉蛋兒鼓得能塞下隻木魚。
“八斤?你這是肚子還是口袋啊!”
邊兒上的小二亦面露難色,小心琢磨着用詞。
“客、客官,咱們家的羝肉可是足斤足兩、童叟無欺,您、您二位點這些,怕、怕是吃不完呐!”
“哎,沒關系,隻管上就行!”
秦川拿起筷子支在碗邊道:“反正有人請客嘛!”
說着,拿眼在韓凜身上溜來溜去,十分不安分。
韓凜無奈搖搖頭,轉身向小二說:“先按這些上吧,吃不了我們再帶回去。”
喜氣刹那間爬滿小二的眉梢。
韓凜甚至懷疑,他頭頂上是不是原就住着隻喜鵲?